“到了，此处便是张雷那个王八蛋的家了。”李四骑着摩托车来派出所门前接陆扬，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带他来到了需要上门讨债的地方。
“敲门。”陆扬下车，指着大门，示意李四行动。
李四依言咣咣砸起了门来，边砸边扯脖子喊道：“张雷，你出来，我找你要钱来了！”
片刻，从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粗重嗓音，骂道：“我说姓李的，你有完没完，我说多少次了，等有了钱一准儿还你。你催个屁，信不信老子再揍你一次？”
“哼，我身旁可是跟着县里信访局的主任，我看你敢动手打人不？快点滚出来，别装缩头乌龟了！”有陆扬作为最大的底牌，李四有恃无恐，高声回骂了过去。
“啊，谁，县里的当官的？”张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仍然粗犷，但语气中明显增添了一丝慌乱。
李四松开手，用脚开始踹门，索命似的吼道：“出来，你再躲着，爷爷踢碎你狗窝的大门！”
“额，好吧，我出去。你等一下啊，我收拾收拾。”张雷底气更加不足了，甚至有些许讨饶的意味。
紧接着，便听他在房间里叮叮当当地收拾起来，有东西坠地的声音，也有桌椅板凳挪动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两声诡异的‘啪啪’扇巴掌的声音。
陆扬立在一旁，心中起疑，暗衬道：“难道我的名号如此响亮，连乌山镇的地痞流氓都吓得发抖了？不应该啊，李四也没报我的姓名啊……”
时间不大，屋子的铁门猛地打开了，险些闪了正在伸腿踹门的李四的腰，他恼羞成怒道：“你个王八蛋，突然开门干啥，要弄死你爷爷啊？”
膀大腰圆的张雷像一座小山似的挡在门口，封死了进屋的道路。他扬着拳头，瞪眼回应道：“你个狗东西，像个苍蝇似的，烦死人了。现在老子出来了，你再踢下门我看看？”
“你……”李四被打怕了，气势瞬间矮了半截，果真没敢再踢。他退了几步，遥遥指着对方的鼻子道：“我带当官的来了，你最好别给脸不要，速度点还我的钱。”
闻言，张雷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扬，见其年岁不大，穿着也不显眼，但是一身气势却很凌人。尤其是那眼神，似利剑一般，目光如炬，好像轻而易举能将人看穿。
他粗中有细，大脑飞速运转，想着乌山镇确实没有那样一号人。看来李四所言不假，八成是个县里当官的，自己平时且不能得罪，何况是眼下这样敏感的时间段。
于是他马上转变了态度，笑道：“李四哥，你知道我的情况，钱全赌光了，实在没法给你啊。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再容我两天，我一弄到钱，头一个还你！”
“不行，你敷衍我多少次了，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了。你没钱，我也没钱，我家老婆生病，正等着用钱抓药呢！”李四果断拒绝，伸出要钱的手一直没有收回去过。
“你相信我，这次我一定说话算数，我张某人对天发誓！”张雷眼神飘忽不定，嘴上说着车轱辘话应付李四，目光却一直投在陆扬身上，观察他的反应。
而陆扬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抱着膀子在一旁观察张雷的神态，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大汉的身上似乎有什么秘密有待发掘，可他一时猜想不出，那究竟是什么。
局外人李四不明白两人的心中所想，依旧自顾自地唠叨个不停，在张雷眼前晃晃手掌，态度坚决道：“给我钱，五千块钱一分不许少。至于利息和挨打的医药费，我不要了，就当喂了狗了……”
张雷回过神来，不耐烦道：“你别磨叽了，我真没钱。你要是急着用钱的话，明早，明早你来好不好。五千块钱，连本带利，我都给你。”
李四死活不同意，摇头晃脑地嘟囔着，将一个标准的小市民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好，你又不上班，一天的时间咋能弄着五千块钱？你要是去赌钱的话，又怎么能肯定一定会赢，难道你出老千？还是说你要上街卖屁股去？也不对啊，你长得像个大猩猩似的，谁买你的屁股……”
“够了！”陆扬和张雷同时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如今陆扬算是明白一些，张雷为啥不愿意和他多交流了。就他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样子，别说从不遵纪守法的地痞流氓了，即使自己，也差点没忍住，想要抄起地上的板砖照他脑袋狠狠拍下去，让他闭嘴了……
“闭上你的臭嘴吧，你他娘的才是卖那个啥的呢！”张雷的耐性更差，直接撸起袖子便要动手打人，吓得李四一溜烟儿似的小跑过去，躲在陆扬的身后。
他哆哆嗦嗦地请求道：“陆主任，你看见没有，那家伙无法无天，当着你的面也敢打我！”
陆扬摇摇头，没有搭理他，知道是该自己出马的时候了，于是踏步上前，做和事佬道：“张雷同志，初次见面，我对你过去的事情不了解，也没兴趣知道。咱们只是讲理，你说欠债还钱，是不是天经地义？”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扬来了以后虽然没笑，反而给自己带来了精神上的巨大压力。但张雷知道，人家确实没说过自己一句坏话，即使想发脾气赶人也一时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所以他点点头，商量道：“是，主任你说得没错。可我真的拿不出五千块钱啊，要还钱最少也要等到明天早上。实在不行的话，我给你立个字据，明天你带着李四哥过来要钱！”
“明天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想知道，你今天没钱，用什么手段能让明天早上突然有了五千块钱呢？”陆扬仰着脑袋，似笑非笑地发问道。
“额，那个……我拆东墙补西墙，找亲戚朋友去借总行了吧。”张雷欲盖弥彰地大声道：“我说，明早给就明早给，能不能别问那么多用不着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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