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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雁文学 > 秦轩笙乐 > 第5章 太乙真人(三)
 
我从来不晓得我的身世,直到有一天晚上,我早早入睡之后,只听窗外秋风肆起。现在已是初秋之时,不免有些寒意乘机袭来,而且不时有一些雨点洒落在帘外的枫叶上,本就被风吹得飒然作响,此刻更显凄凉孤寂,使得我的心开始没来由地寂寞起来。想起以前的我,貌似也曾这样孤独过,但总归会有叔父陪在我身边,于是,我便会觉得内心一片温暖,最后安然入睡。

可今夜这风来得这样凄厉,这雨来得这样突袭,仿佛瞬间让人有种猝不及防。本就轻车熟路的茅屋,仿佛也在此刻变得孤寂陌生了起来。但越是这样想,反倒越是让人不安起来,然后我恍惚看到窗外有一星点点光亮,那光亮由远及近,似乎像是朝着我的方向飘忽过来。

我在一瞬间感到有丝丝诡异朝我漫天袭来,那须臾盛大的惊慌恐惧占据了本就脆弱琉璃不堪一击的心。只见它像传世罕见的鬼火一样泛着萤萤绿光,似乎有一双隐形的翅膀慢慢地朝我走过来,看,它近了,又近了,天啊!不要——

我拼命蜷缩住身体,将自己整个抱在怀里,缩成一团,这一刻我的害怕又岂是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可以表达得淋漓尽致的!我也根本来不及去想象我以后的生活,难道我这辈子注定都无法再见到叔父最后一面了吗?难道在我临死之前都将不会知道自己是谁么?难道我这一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年纪轻轻就被吓死了吗?

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我不要以这么一个悲剧的结尾来收场,难道我的人生注定就这样无疾而终吗?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啊——”我蓦地尖叫出声,那声音在这寂如死灰的茅屋里,显得异常凄厉与诡异,与周遭环境显得极为不协调,像是突兀得曝光过度的刺眼的日光一样,让人一瞬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

就在那电光石火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在我眼前忽地出现了一名窈窕婉约,面容清秀的女子。那女子芊芊细腰,身姿颇好,长发披肩,直垂腰际,而其中发带隐约毕现,点缀得恰到好处,似乎有风从身边倏忽吹过,那条碧色发带也随长发飞舞,摇曳多姿。她的面容恬静淡然,隐隐有丝丝美好的笑意自嘴角细微处扬起,她笑得那样甜,像含苞欲放的水仙花一样,不显一丝张扬,但却让人感觉安心美好。她宛若从仙界走出来的精灵一样,周身散发出种种与众不同的灵气,一身素净白衣,长裙及至脚踝,一瞬间让人联想到仙女下凡这种情境,以前的我,也曾追寻过这样一种随性自然却不失优雅端庄的打扮,这样的女子给人一种从神仙画卷中走出来的感觉,雅淡空灵,静若处子。或许是这样的女子天性就是善良友好的,因为浑身散发的那股灵气绝对非同凡人可比。这样的女子只适合生活在天山那种圣洁的境地,不沾染尘世一丝烟火气,不被世俗喧嚣红尘纷杂所打扰,如此安恬静谧地过一生,也不失为人世间一种莫大的幸福吧!

这些都是后话了,只是我后来每想起此种情境就不自觉地爱浮想联翩吧!那女子迅疾地拂起水袖一挥而过,刹那间,那让人想想都觉得瘆人后怕万分的类似鬼火的点点光亮就已消失不见了。然后她面对着我,嘴角不自觉地漾起甜甜的笑意,那弯弯的弧度甚是好看,恐怕不止是世间的男子都会为她倾倒,就连我一介凡尘女子也可以说是绝对地陶醉入迷吧!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见!

她微笑着亲切地走过来对我说:“这位姑娘,实在是打扰了,不好意思这些原本就要幻化成人形的精灵近些日子,着实淘气了些,就喜欢到处溜达。今日险些吓到你,让你受惊了吧?都怪我不好,我没有看好他们,我替他们向你赔罪。”说着,那女子便微微俯下身躯,双手放在腰际,做出一副赔礼的姿势。那姿态甚是优雅,极为端庄,毫不做作,诚意满满。虽然只是欠了欠身子,但却让人感觉到她的一片真诚,顿觉惧意全无,反倒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甚至让人瞬间充满异样的欣喜之情,欣喜能碰到此等绝色倾城的女子,实在是人生之一大幸事,哪还会有什么愤怒,恐惧与委屈呢?美好的女子都会给人一种自心底里散发出的赏心悦目之情,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的魅力所在,她谈吐之中不失优雅之态,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气质,实在是非同凡人所能比得上的。

并且,她的声音是那样婉转好听,甜而不腻,细而不微,也绝非世间丝竹管弦等众多乐器可比。她亲启唇齿,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说出的每一句话都那么优雅而不失贵气。她的话语满含歉意,但却让人感不到卑微,她的笑容恬静却让人感不到漠然无趣。单是在那里站着,便感觉周身有一圈圈的光环将其包围。这样的女子的确非凡间之人可比,这样的女子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样的女子清灵出尘,单是看一眼,便觉得此生无憾了。

“哪里话?快快请起。小女子不过是有些胆小怕事罢了。今日幸得姐姐相救,我应当感谢你才是,哪敢委屈你赔礼道歉?不过是一桩小事而已,姐姐莫要挂在心上。对了,姐姐你刚刚说的这番话,妹妹料想你应该有灵力对吧?那你可否帮我一件事?妹妹定当感激不尽。”我连忙俯身下床将她扶起,一想到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件事——“我到底是谁?”,于是又联想到刚才她说这些精灵即将幻化人形之类的话,觉得她肯定具有灵力,一定可以帮我解开这么多天一直以来的困惑吧!所以想到这里,我就趁此求助她,岂不快哉?

“哦?妹妹想要我帮你什么事,尽管说便是,只要我能帮得到的,姐姐我定当不遗余力,竭尽所能。姐姐我虽然灵力尚浅,修为不及那些上古大仙,但我想大概还是可以帮到你的。”只见她愈发亲切起来,言谈吐词也毫不脱俗,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这一刻,我感到莫大的欢喜,仿佛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一般,内心洋溢着巨大的幸福感。我想我可能很快就可以见到叔父了,我一定可以知道如今他究竟去了哪里,我也很快可以知晓我的身世之谜,不会再在这个世上永远不明不白地活着,也不会再担心自己只是一个远离尘世的人,因为我还有叔父这个世上至亲的人,我们还可以相依为命,还可以同呼吸,共命运,还可以一起关心对方,哪怕在这个世间我永远都生活在这里,与世隔绝,哪怕我这一辈子没能再遇到一个令我为之倾心一生的男子,我也绝对会说无怨无悔的,因为现世安好就够了,人这一生,何必太贪心,何必要乞求那么多的幸福呢?在我的眼里,在我的世界里,在我的心里,一直都这么认为着——也许有时候简单快乐地活着,就这样地过一辈子,就是一种莫大的此生难求的幸福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恍惚了一下,但并未失去原有的意识。可以说,之前我的眼神一片空洞,那是因为我一个人生活的这段日子里,我感到了莫大的迷茫与绝望。而现在呢?我的眼神忽地就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光彩,那光彩里有我对人生充满了希冀,有我对未来的每一天都重拾希望,有我对日后的生活不再感到一丝孤单。的确,现在的我,可以说是非常开心又快乐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姐姐,我想知道我的身世之谜以及原本赔了我十六年之久的叔父此时究竟去了哪里,你可以帮帮我吗?真的太谢谢你了!”我满脸掩饰不住地激动,满眼掩饰不掉地欢喜,此刻开心之情简直难以言表。我要怎么做才能保持淡定啊!于是我在心里给自己嘱咐了一百个“淡定”,才渐渐安静了一点,但是仍然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压抑不了内心的激动之情。我的身世毕竟困惑了我十六年之久啊!十六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我是谁,我也不止一次,甚至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地追问过与我相依为命的叔父,但他从来都是打哈哈,一副绝口不提,缄口不言的神秘样子,还美其名曰——“此乃天机,不可泄露”,简直就是在故弄玄虚,叫人怎能不心生疑惑,这个谜团一直都是我心中的死结,它活生生地困扰了我十六年之久。而如今,叔父也不知人在哪里,所为何事而离我而去了。所幸,今日我终于得遇一位贵人相助,而她是有灵力之人,所以不管她是人也好,仙也罢,总之我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同她一探究竟,彻底解除心中的疑惑。这些曾是我的夙愿,今日我怎能不满心欢喜它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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