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子眼神中的兴奋似乎渐渐的黯淡下来。
殷吴生知道自己说服了小冬子，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蹲下身子，抚摸着小冬子的后脑勺。
“每个人都有这辈子难以弥补的遗憾，但是人活着，还是需要朝前看才有希望，你母亲在天有灵，更愿意看着你保持从前快快乐乐的样子。”我朝着小冬子微笑道。
“但是从前回不去了，不是吗？”小冬子的眼神变得冷峻下来。
那不是小孩子可以拥有的眼神。
“殷大哥的话我记住了，刚刚我确实有些胡闹，希望师傅你别见怪。”小冬子朝我微微一笑。
我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个小孩，又是我徒弟，我能跟你见什么怪？”
“走吧……”殷吴生招呼着远处一个人呆呆的站着的小竹，“小竹，你也过来，带你们先去客房住着，过几日我再问问师傅的意思，要是他不收你做徒弟，我就收你做女儿咯。”
“那麻烦快点吧，我也累了。”我牵着小冬子，跟随着殷吴生的脚步。
整个九玄门并不大，客房也就两三间，院子中间种着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梧桐树，可能因为许久没有访客的缘故，院子里冷冷清清，落叶满地。
殷吴生推开客房的门，直接抖了一脸的灰尘，他连忙点头呸个不停，吐出吸入的灰尘，一面咳嗽着朝我摆手说道：“那个……你们先别进去……我弄块抹布进来给你们打扫一下。”
说着他朝着院子外飞奔而去，我们三人百无聊赖的站在院子中间，小竹一直在和小冬子说着悄悄话。
我则眼神飘忽的看着眼前的梧桐落叶，微微出神，不知何时才能返回之前的时空，也在思考着，为什么程青河要把我送到这个时空。
“他让我找九玄门，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只是没想到，当年的程青河，竟然做了九玄门的徒弟，真是造化弄人。”只是我绞尽脑汁，都不曾想到程青河的真实目的。
“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尸蛟忽然说道，“你有能力终结这一切，而受限于不能改变时空和历史的安排，他只能将你放逐到其他时空。”
“那为什么偏偏是这里？”我摇了摇头，“如果我失去了理智，我可能会试图杀死现在的程青河。”
“可是你不会失去理智，不是吗？而且……如果你真的动了杀念，波甸不可能感知不到，他可以阻止你？”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我想不明白。
“也许波甸的顾虑，和你现在的顾虑是一致的，也许他也不敢冒着改变历史，造成时空崩坏的风险，你忘了他之前说的吗？他和你一样，也只是命运的一个轮齿而已。”
“他要做的，无非是毁灭现有的世界，重新塑造一个新世界。他只是试图毁灭我们眼前所见，却从没有要消灭一切的打算。他同样不想改变历史，顾虑重重。”
“我同意你后半部分的猜测，即便是波甸，也不敢轻易改动历史，让已发生的事不再发生，让即将发生的事，停止发生。如果你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掌握了波甸的弱点。”
“可是这弱点又有什么用呢？他虽然不能杀了你，但是人家拥有创造和毁灭的神力，时间和空间对他构不成束缚，而人间已知的高手集合起来的力量也伤不了他分毫。”尸蛟摇摇头，“越是觉得历史无法被改变，我的内心反而越发悲凉。”
“我有种感觉……也许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尸蛟从未像现在这样悲观和绝望过。
忽然间，院门口传来脚步声，那人行色匆匆，似乎不是赶回来的殷吴生。
我看到了那张和我一模一样，令人无比熟悉的脸。
程青河过来了，他在打量着我，我也在打量着他。
他带着满腹的心事走到我面前。
明明才是第二次见面，我和他之间，都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就像熟悉自己一样，我感觉面前摆放着一面镜子，眼前目光焦灼的年轻人，就是我，我想程青河和我的心情应该是相通的。
“我相信你所说的。”程青河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刚才在师傅面前，你所说的一切，都让人感觉匪夷所思，在此之前，我甚至认为无字经只是个厉害的武器，或者记载着什么厉害法术的典籍，可是你的出现，让无字经在我脑子里的认知产生了难以想象的颠覆，那宝贝，竟然能穿梭时空？太不可思议了。”
“你想表达什么？”我面无表情的看着程青河。
程青河定了定神，他忽然正色的看着我：“我想，我们该找个隐蔽一些的地方，来继续这场谈话。”
殷吴生带着抹布慢腾腾的走进院子里，就看着我和程青河四目相对，语调低沉的对话。
“呦！这么快就熟络了？也是，你们两个人，其实就是一个人，哎呀，真是奇妙。”殷吴生拿着抹布穿过我和程青河之间，“聊什么呢？”
“我这转世的小兄弟从未来穿越，我当然是好奇打听未来的事了，是不是？”程青河朝我挤了挤眼睛，我微笑着对殷吴生点点头。
“这未来嘛……”殷吴生朝我嘿嘿一笑，他甩了甩抹布，“未来靠什么打扫卫生？”
“扫把拖把。”我朝着他认真的说道。
“那不是没什么变化吗？”殷吴生摇了摇头，“看来这几十年之后也不怎么样。”
“除了扫把拖把，还有能自动吸起灰尘的东西，我们叫它吸尘器，也有能自动扫地的宝贝疙瘩，我们叫它扫地机器人，当然，扫把拖把在我们那个时代，并没有被淘汰。”
殷吴生的眼神在我和程青河之间来回打量。
“殷大哥，能不能快点？”小冬子忽然朝着殷吴生说道，“我跟小竹姐在外面站的腿都软了。”
“小鬼，在外面站着怎么了，大人还没嫌累你嫌什么累？”殷吴生没好气的看了小冬子一眼，转头推开门进去了，里面不断传来他的咳嗽声。
程青河朝我眯缝眼睛微笑了一声，带着我从客房走出，他带着我走过了偏门，我们直接踏入了幽深潮湿的密林深处，在一处只能听到虫鸣的空地，我和他停住了脚步。
“你应该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吧？”程青河转头看着我。
“我只知道你和白秀的秘密。”我虽然看着程青河，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
“我以为你会拥有我的记忆，不过……你知道我和白秀的事情，就是知道了我全部的秘密。”他眉头微皱，“你会帮我，对吗？因为我们原本就是一体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我朝着程青河摇了摇头。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呀！”他忽然目光急切的看着我，“你难道不明白我想做的一切吗？”
我眉头深锁，看着程青河，又微微退后：“我是我，你是你，你想要做什么，我并不知道。”
“难道你不是为这个找到九玄门的？”他忽然说道，“难道你不是穿越过来，专程找到我的？”
这一刻我猜测程青河应该是想歪了，于是无奈摇头。
“我说了，我是因为一次意外，被无字经送到这里来的。”
“你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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