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子，如果你留在倍爱，我什么都不管。但，如果你要离开，就一定要接受我的钱。你放心，那些钱虽然是我的嫁妆，但就算给了你，我都不会逼着贾草娶我的，我还没有疯狂到那一步。不准拒绝，如果你敢拒绝我就直接把钱捐到慈善机构去！”
有这样的闺蜜，此生何憾！
贾阡陌回身，用力抱住了她：“我不会拒绝的，到了那一步，我一定主动问你要嫁妆钱。”
“这才是好朋友。”章盈盈回抱她，开心了一些。总算，自己有帮到她的可能性了。
第二天一早，贾阡陌去找了霍金利。
“我决定留在倍爱。”依然没有抬头看他，她恭敬地站在那里，像是汇报工作。
霍金利蹙眉看着她，久久没有言语，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当中。若在往日，贾阡陌一定会坐立不安，但这一刻，她什么感觉都没有。父亲死后，她的心一直空空的，对什么都没感觉。
“理由？”霍金利似想了好久，才问出来。
两人说话，再不似从前那般随意，陌生到比陌生人还要生疏。
贾阡陌摇头：“没有理由。”
她没有告诉他，自己之所以会答应，是不愿意用章盈盈的嫁妆。章盈盈不同于她，就算不找贾草，还能找一个喜欢的人开开心心地嫁掉，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幸福，对于她来说，等同于奢侈，不过是海市蜃楼。更有甚者，越幸福，她的罪恶感会越深重。她的任性造成了父亲的死亡，这个阴影将一生笼罩！
她已经毁灭，何必再去毁灭另一个。
霍金利落在桌上的指绷了起来，绷起了一片青筋。就算她说一声还怀念着他的身体他的温柔，他都会开心一些。可她却说没有理由！
他很想发火，良好的素养终究没有让自己当着她的面发作。他又冷又快地说了一句：“你出去吧。”
谈话，就算结束。
贾阡陌没有得到他的答案，也不追问，转身就往外走。工作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一走路，飘个不停。她的整个人毫无生气，失去了灵魂一般。
霍金利闭眼，不愿意看到这样的贾阡陌！
贾阡陌回到办公室，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工作起来。她眉目清淡，忙忙碌碌，和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章盈盈捧一杯咖啡在她桌上，看她一眼，摇摇头，叹一声走了出去。
以前，就算工作再忙，她都会记得把自己的咖啡杯蓄满，不似现在，一坐就是一天，一口水都不喝。
中午时分，人事部的人上来，送来了人事调动表，一张贴在公告栏，一张送到了贾阡陌的桌上。
“恭喜啊，贾姐。”小文员笑嘻嘻地道。
贾阡陌抬头，看清了调动表的内容，她，正式被任命为业务部经理，以后专门负责业务员之间的工作分配、调动，上下级之间的工作协调。
这意味着，她再也不用跑市场，只需要老老实实地呆在公司里就可以了。
贾阡陌怔在那里，握着笔久久没有动弹。
内线响起，她好半天才醒悟过来，放在耳边。
“晚上八点给我打电话，我会告诉你在哪里见面。”
是霍金利的声音。
贾阡陌紧紧握着话筒，眼睛在些发直。她没有忘记霍金利提出的条件，若要留下，只能做他的女人。
好久，她才哑着声音低低应了一个：“好。”
她不确定霍金利是否听到，那个好字一直在喉咙里打滚，轻到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八点钟的时候，她拨了他的号码。
那头道：“你上来吧，我的办公室。”
贾阡陌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去了。
这个点，公司里的人基本走完，到处都一片安静。摸黑走向霍金利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里毫无意外地亮着灯，贾阡陌觉得有些刺眼，恍惚着站在门口。
“过来拿钥匙。”霍金利在办公桌前坐着，随手甩出了一块门卡。那是某酒店的客房门卡。贾阡陌默不作声地捡起，回头时才看到后面的沙发上坐着商航宇。
商航宇没有吭声，满脸玩味地看着贾阡陌手中的门卡。贾阡陌朝他点了一下头，走出来，听到商航宇问：“不是有房子吗？怎么去酒店？”
“你应该知道，我家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能进的。”霍金利回答。
贾阡陌胸口一滞，脸白了一下，步子却不迟缓，保持着原有的步调朝外走去。
室内，霍金利虽然低着头，余光却一直落在贾阡陌的身上。看她连步子都没有缓，脸绷得相当难看。
“跟踪了六年的女人被你说成了随便的女人，怎么回事？她的资料你不是看过了吗？怎么又看？”商航宇眯着眼，一脸感兴趣的样子。
霍金利不答，眉头压得愈紧，眼睛落在面前的那叠不薄的资料上。
“别看了，这些你都能背过来了。走吧，出去喝一杯。”商航宇大方地站起来扯他。
霍金利放下资料随他走出来。
车库里，霍金利老远就看到贾阡陌站在自己的车旁，姿势拘谨，垂着头。
“共开一辆，我的？”商航宇甩着车钥匙征求他的意见。他的车子停在另一侧，没有注意到贾阡陌。
霍金利烦乱地拧了一眉，嘴里道：“突然不想去了，我还有事。”说完，大步走向自己的路虎。
贾阡陌意识到有人走近，抬起了头，看到是霍金利，头又垂了下去。
“怎么还在这里？”霍金利的声音里透着不悦和烦躁。
贾阡陌如实回答：“我不知道这家酒店在什么位置……没带钱包，没钱打的。”
这些天，她白天都几乎不吃东西，所以干脆连钱包都懒得带，只带几块钱的公交费。
霍金利的脸色更加难看，闷声闷气地打开了车门。贾阡陌默不作声地钻进去，后座。
霍金利杵在那里没有动，太阳穴暴起，泛着怒气。“如果心不甘情不愿，就尽早说！”
闭了闭眼，贾阡陌摇头：“没有。”
霍金利走到副驾位，拉车了门，她下车，坐进了副驾。霍金利这才缓和脸色，走到自己的位置，启动车子往外开。
商航宇一直没有离去，一根拇指撑着下巴若有所思，视线跟着车子走。贾阡陌因为没办法与霍金利相对，扭头看向外面，自然把他的表情收在眼里。
没有细究，她迅速扭开了头。
一路上，她没有和霍金利说半句话，就像两个人根本不认识。霍金利也没有理她，手上的烟却没有停，一根接一根地抽。直到贾阡陌的肺承受不住咳嗽起来，他才掐灭。
他掐烟的力度很大，压得指节泛起了白。
一到酒店的客房内，贾阡陌默默地放下东西，进了浴室。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霍金利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发。
他应该把她赶出倍爱，一辈子都不要再看到她的，可结果却是：自己不仅把她留下了，还继续让她做女人。
一定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来。
他转头坐倒在沙发里，偏头看到了她的包。没拉拉链，包里的东西露出一些，最显眼的是那张支票，没记错的话，是于梅给的那一张。
霍金利狠狠地拧起了拳头，烦乱立刻化成了怒火。他觉得胸肺都在烧，打电话叫了一瓶酒。
酒很快送来，他连连灌了好几杯，直到冰冻的酒夜将肠胃冰得发痛，才拧眉停下。
贾阡陌终于冲完了凉，比平常慢了许多。其实，她早就冲好了，只是不知道以何种姿态与他相对，在里面迟疑了好久。
披着仅有的浴巾走出来，看到喝酒的霍金利用一双腥红的眼睛看着自己，她又想起了父亲死前的样子。也是这样的，泛着绝望，就那么直直地翻过去，再没有醒过来。
父亲此生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只有一个字：“读！”
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代她认错。她觉得心被什么东西挖着，无尽滴血，疼得无以复加。
不愿意再看他一眼，甚至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就将灯关灭。所有的都关掉，连床头灯都没有留。
霍金利感觉面前一片漆黑，借着室外浅浅的光线，看到她爬上床，平躺在那里，像个死人。
痛、烦、怒相互撕扯，他甩下了酒杯走向她，直接扯掉她的浴巾……
霍金利完事后，一分钟都没多留，开门离去。贾阡陌像一块破布躺在床上，眼泪无尽地流着，像两眼永不干涸的泉。
早上起来，身体像被车碾过一般。贾阡陌透过镜子，看到了通红眼睛，破烂肿起的嘴唇，苦苦地笑了一下。镜子中的人也笑，跟鬼没有多大区别。
她洗了脸，去拾沙发上的包。包里，那张支票相当显眼，她轻轻地将其推了进去，选了化妆品进去。
支票，她昨晚有意把它露出来的，意在提醒霍金利，他们的一切关系都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的。
他信了吧。
把妆化得浓了些，勉强遮住了脸上的痕迹，贾阡陌边走出来边给章盈盈打电话，让她帮自己带一套工作服去公司。
“昨晚去了哪里？”章盈盈风风火火地赶到公司，还未掏出带来的衣服，就已经急问起来。
贾阡陌抿唇，如实回答：“和霍金利出去了。”
“哦。”章盈盈没有做过多的评伦，默默地把衣服递了过去。她不知道贾阡陌和霍金利之间的协议，以为他们准备重新接受彼此。
“陌子，凡事都不要自己撑着，有困难跟霍金利说一下，他是男人，比咱们女人更有办法。”出去时，她忍不住提醒，暗示的是念晚儿的事。
贾阡陌点头：“我知道了。”给了她一个拥抱。
去洗手间换好衣服，她急急走回来，一路都低着头。走到办公室，方才看到一双皮鞋和一对修长的腿，她惊了一下，抬头，看到了霍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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