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会场,她一抬眼,竟然从人群里看到了霍金利。他正举着酒杯与人谈论着什么,眉目俊美,只是脸色过于苍白。
他们边走边谈,他表现得并不明显,但贾阡陌还是看出来,他的步子有些吃力。
没有大问题就好。
看他还能走,贾阡陌的紧张情绪缓和了一些。但看到他拧眉时,又担忧起来。在这种场合,就算再大的作病他都会忍着,会伤得很重吗?
她将所有注意力都投在他身上,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却始终没有勇气走近,连说一声“对不起”的勇气都没有。
霍金利的目光却再未投到她身上,他和几个人边谈边走向宴会厅门口,离开时朝于千娇招了招手,而后两人相携,和众人一同离去。
贾阡陌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于人群中看他不会引人注意,若自己跟出去,就会变得明显。她没有再跟,捏着几根指头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里。
“该走了。”商航宇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道。
贾阡陌看了他一眼,充满了悠怨,最后还是听话地随着他走出了会场。相较于贾阡陌的情绪低迷,商航宇的心情似乎特别地好,唇角挂上了惯有的微笑,连那对桃花眼都泛起了光华。
心情差到了极点,贾阡陌没有心情去了解他的喜悦,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车停在小区外,她连道别都忘了,直接推门离去。商航宇慢慢敛了唇角,眯着眼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贾阡陌开门,意外于门没有锁,屋里竟然开着灯。
霍金利回来了?她以为他们至少要到凌晨才回。她一路奔入,啪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的床上,霍金利半倚着床,裹一身睡袍,半敞开领口坐在那里。他手里拿着一本经济杂志在看,修长的骨节分明罗列,很是好看。
听到声音,他抬了脸,只看了她一眼,垂眼继续看面前的东西。
“你有没有事?”贾阡陌顾不了他的情绪和表情,几步过来,弯身直接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薄被,紧接着去掀他的睡袍……
一只手极快地伸过来,握上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她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的唐突,脸轰一下子红到了耳后根。
“对……不起,我只是……”她语无伦次,垂眼看着他握紧在自己手上的手。
霍金利盯了她片刻,缓缓地放开了手。贾阡陌再不敢去揭他的衣服,慢慢地将被单盖了回去。
她不敢抬头看霍金利,心里早就猜到他会生气。
“还疼不疼?”她轻轻地问,还担心着他的痛处。
霍金利揉起了眉,原本满肚子的火气,因为她这小心翼翼的关怀而打散。
虽然没有答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缓和了不少。
“怎么会和商航宇在一起?”他问,目光炯炯。
贾阡陌此时也只敢老实回答:“他突然来的,硬是拉着我去参加晚宴,我拗不过他,所以……”
霍金利又满意了一份,他不希望听到她主动巴着商航宇去宴会现场的话。当然,该问的话还是要问清楚。
“你跟他还有联系?”
贾阡陌把头摇得飞快,“绝对没有!”她睁着一对无辜的大眼,表明了自己的真诚。
看霍金利没有反应,又加一句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你们在帘子后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真的!”贾阡陌急急强调,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颈部,反射性地伸手捂着,慢慢低了头,“这个地方是他用手拧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无聊。”
怒火,消失了大半,霍金利眉间的缩紧也跟着散开。他抿唇,点了点头。
贾阡陌看他一副消了气的样子,放心了不少,却还记挂着他的伤。
“你……真的没事吧。对不起,我只是太急了才会……真的对不起。”
“力道不小,以后对别的男人可以这样。”
“啊?”贾阡陌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他不生气了吗?竟然还建议她要用这一招?
“我要冲凉,扶我去!”他突然甩开了手里的杂志,出声道,滑下了床。
他的腰微微弯着,步子迈得有些吃力,贾阡陌这才清醒,忙去扶他。显然自己这一脚对他的伤害不小,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好。
“真对不起啊。”贾阡陌不敢抬头,内疚到了极点。
霍金利扯了扯唇角,“你最好保证等下那东西还能用,否则一万句对不起都没用!”
贾阡陌意识到他的话意,脸又闹了个通红。他这话外之意是今晚……
为什么害羞的同时还有一丝期盼?她中魔了吧。
因为这件事,两人的关系竟然又缓和起来,贾阡陌明显地感觉到,霍金利对她比之前要好了很多,有时还会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虽然极淡,一扫而过,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他们的关系要趋于缓和了吗?意识到这点,贾阡陌的心情既紧张又开心,还有一点担忧。
她不想他恨自己,却又害怕再陷进去无法自拔。
这种矛盾的感觉无人能体会。
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她拉开门。
“小姐,您的花。”门外的人手里捧着一束花道,那是一束漂亮的白百合。
谁会送花给自己?她迟疑了一下方才接过,看到花间有一张卡片,用陌生的字体写了一句祝福的话。
署名是一个“宇”字。
白百合,宇,贾阡陌很快想到了商航宇,他第一次上门时,给自己带的也是百合,名字与他的相符。
他怎么会给自己送花?
她想把花退回去,但花店的工作人员一脸为难。都是打工的,她也没有为难他的理由,只能收下。
卡片的下方留了一个电话号码,显然商航宇希望她打电话给他。贾阡陌没敢用霍金利给的电话打,特意出了门找了公用电话亭打过去。
电话在那头很快被接起,正是商航宇的声音。
“为什么送我花?”开门见山,贾阡陌直接问出了心里的想法。
那头淡淡地笑:“还喜欢吗?”
“为什么送我花!”贾阡陌加重了语气。她对商航宇并不反感,但他送花的行为让她很有些接受不了。
自己和霍金利的关系他一直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我要追求你。”
这次,他挺干脆的。
贾阡陌既意外又不意外,握着话筒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是我的事。”
他竟然不否认!
贾阡陌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如果你是开玩笑的,我可以当成没听到,但如果你是当真的,那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她回答得很认真,语气坚决。
“你接受不了现在的身份,只有我能解救你。”他抛出了残忍的现实和诱人的鱼饵。贾阡陌捏着话筒久久无法出声。不可否认,他说中了她的心思。
她不认为商航宇是那种好心到会去解救全人类的人物,他却坚定地要来帮助自己,这一点她想不通。
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亦如此,他到底想得到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有为什么。”商航宇好一阵才回答,声音有些硬。贾阡陌听出来,他这句“没有为什么”明显敷衍,不过是不想她知道原因罢了。他和霍金利之间一定有什么。
“好好想想,想通了给我电话。”片刻,他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坏坏地道,挂断了电话。
贾阡陌在电话亭里站了许久,却始终理不清商航宇和霍金利之间的矛盾来自于哪里。
回到家里,看着那束百合,贾阡陌觉得碍眼,将其丢进了小区的垃圾筒。
然而,商航宇几乎每天都会给她送花,丝毫不担忧会被霍金利发现。好在送花人都选在上午送货,霍金利一般这个时间段都不在家。
到了第四天后,她终于淡定不下去了,决定去找商航宇。商航宇做得很周到,每一束花都会留一张卡片,每张卡片上都写着住址和电话,分明是有意让她知道他的住处。
按着卡片上所写的地址,她找到了他位于本市的住处,沿电梯直上,直通他住的楼层,第二十五楼。
电梯叮一声打开,贾阡陌一步迈出,抬头猛见得面前站了一个女人,眼睛泛着红,竟是——于梅!
虽然时隔四年,但保养极好的于梅身上并没有岁月的痕迹,依然很年轻,和四年前几乎没有变化。
她也看到了自己,抬眼,两人相对。
过去发生的事情如走马灯般窜过,贾阡陌的脸冷了一下,如没有认识她般直接走向里面。
于梅回头看她,嘴巴了几次,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小区都是豪宅,一户两梯,楼道宽敞得可以打篮球。贾阡陌停在了2502号房前,按门铃。
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在贾阡陌准备放弃的时候,门突然从里推开,传来了含怒的声音:“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你还想干什么?”
若不是看到了商航宇的脸,贾阡陌还真要怀疑自己走错了门。记忆中的商航宇总是一副花花公子的不羁形象,何时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他在生谁的气?于梅吗?
刚刚一路上来,只有于梅,她不能不如此想。更何况于梅就出现在这层楼,眼睛还红着,显然受了委屈,而商航宇又在发火……
可于梅是霍金利的母亲啊。
她为什么不找霍金利而找商航宇,又为什么会惹商航宇生气?
“是你?”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商航宇看清了她,出声。
他的眉宇间还压着烦乱,几乎无法掩盖。
“我找你有点儿事。”暂时放下了疑惑,她直接开口,想速战速决。
商航宇转身进去,她跟着走了进去。屋子里弥漫着酒味,一只杯子被打碎在地上,红酒染湿了暖灰色的地毯。
显然,刚刚两人的争吵,架式不小。
贾阡陌直接忽略掉了地面的碎片。就算他商航宇和于梅闹出点什么来也跟她没有关系,她要做的是让他停止现在这种疯狂的追求行为。
“我希望以后不要送花了,不管你有什么想法!”
商航宇重新拾了一只杯子,正在倒酒,听她这么说,手略僵了一下。
贾阡陌转身,越过碎片往外走。该说的话说完了,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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