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反对外国有些物质文明是好，是先进，但那是人家的国家，我们去做甚？”刘春开很激动的，“我觉得现在的工作很有意义，至少——我能为自己的国家尽力。”
刁娅娅点头，再点点头，她很欣赏刘春开这种有民族意识的男子，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去外国的，而他——真的难得。
“你们之间没法寻求妥协吗？”她望着他问，问得真诚。
“我绝对坚持的，”刘春开用拳头捶桌子，声音甚为惊人的，把那儿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她若坚持要走，她可以一个人走。”
“那——怎么行？”刁娅娅皱眉：“你们不是有婚约还有婚书系着吗？”
“婚书系着又如何呢？结了婚的人还不照样也能离婚吗？”他肯定地说。那种强硬的语气不论从神情、语气、每一个手孔中看出来，听出来，感觉得出来。
这话听来很熟。啊！是了，那是杨琦和刁娅娅参加郑一旦订婚舞会刁娅娅驳斥杨琦订婚不订婚的潜台词。
刁娅娅望着他半晌，微微笑着摇头。
“大丈夫能屈能伸有时也该为心上人圆融一个。”她慢慢说，“不是软弱，不要因一时意气而破坏了一切。”
她正式说。
他想一想，不再言语，显然同意刁娅娅的话。
“我——是比较冲动。”过了好久，他才说。
“那——该没有事了？”她笑。
“我是没有事，可是一敏——”他摇摇头，“我能忍她一时，让她一次，总不能一辈子如此的。”
“你是不是该读点经——叫解悟、醒悟、顿悟！”以开脱自己。也解悟她。”
他不说话，拿起她面前的啤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她？谁能解悟她？”刘春开冷笑着，“上个月才去新加坡，明天又去香港……每个月去国外旅游一次，你知道吗？我一个月的薪水往往不够她买一件衣服。”
“什么衣服这么贵？”刁娅娅吃惊的。她听人说，报馆除了姚社长，应算刘春开的薪水最高的。
“什么圣罗兰、希特奇、纳思顿……”刘春开以夸张的口径说，“听都从来不曾听到的，专骗蠢女人的一群家伙。”
刁娅娅笑了，她虽然并不熟悉这些名牌服装的名字，却也知道必是当今世界上最负盛名的一些时装大师了，一敏这种奢侈、浪费法，以刘春开每月薪水，怎够她花费？
“你该高兴一敏有这么高的品味和眼光，”刁娅娅开玩笑的，“老实说，那些时装我还真的不懂欣赏呢！”
“下地狱的的品味眼光！”刘春开骂。他已完全恢复正常。
“那么——我该回去了。”刁娅娅站了起来，“我答应母亲——一个时间回去的。”
“哦——什么藉口？”他也站了起来，“陪男朋友？”
“喝酒。”她笑，心情出奇的好、出奇的愉快。
“下次你妈一定杀了我。”刘春开做了个怪表情。
“还要烧了馆子。”她也开玩笑说。
刘春开头顶的乌云奇异地消散了，不是吗？
在报馆子里的刘春开永远是凶巴巴的，声音又大，脾气又急躁，谁做错了事都免不了被吼几句，刁娅娅也不例外。
他是个绝对公私分明的人。
在上班的时间，刁娅娅是记者是他的下属，绝对没有友谊可言。像昨天夜晚那种坦诚的、亲切的、充满友谊气氛的情形反倒是假的了。
他一个字也不提，甚至也没说一敏是否出国去旅游？
当然，刁娅娅也没介意的，刘春开原是这么一个人，她觉得自己已非常了解他了。
下午很闲，难得的空闲，连跑外勤的杨得志也没出去，甚至没有特稿要写，没有电讯要翻译。
“师妹，我们出去逛逛吧！”杨得志在开玩笑的吗？
“出去逛逛？你好大的胆。”刁娅娅故意说，“不怕你们的刘铁牛杀了你？”
“刘铁牛去机场送一敏了。”可能跑外勤的人消息比较灵通什么都知道的。
刘春开跟一敏妥协了？他去送她呢？这样才好，他们本就夫妻关系吗那证也拿了三年，名副其实的夫妻吗！他们在异国他乡相恋感情铁的程度是不容疑惑的，只不过存在理念的不同，只要一个踏软一步也就该大欢喜喽！
“他那女友真是受不了，借给我一天我都得上吊。”另一个同事如凯说。
“不是女友是老婆——好不？他们的结婚证都领了三年！”
“‘领了三年’又如何呢？就算结了婚的人也能离婚的。”
“可惜一敏不同意离婚，她说过若刘春开一辈子不到外国去发展，她就一辈子拖着他不放。”
“也就是说不离也不弃？”
“好恶毒的女人啊！”
“你们说得那么恐怖，我见过，很好啊！”刁娅娅接口说。
“一敏是出了名的刁蛮婆。”杨得志说，“不知道刘铁牛当初为什么娶她？”
“爱情嘛！”如凯怪声怪气说。
大伙儿都笑了，气氛好轻松。
“说真的，刘铁牛对工作的那份狠劲儿，是不是因为因为郑一敏的缘故？”杨得志压低了声音说。“人的一生有多少大好的时光呢？还拖？”
“难说。”王美摇头，“他们感情不好是真的。”
“你又怎么知道人家感情不好？”刁娅娅不服气的，“刘春开或是一敏告诉你的？”
“别不信，做记者的要探这点小消息都探不出来，那回家卖花生吧！”如凯得意的说。
“听你吹牛，”杨得志作势打他一下，转头对刁娅娅说，“师妹，跟不跟我出去转一转？”
“去哪里？”
“社区开会，”杨得志说，“没有突发新闻只好跑一跑社团消息呗！总不能闲着，难受。”
“不去。”刁娅娅直摇头。“最怕这种闷会。”
“那么你们坐镇大本营呗！刘铁牛回来替我交代一声。”杨得志去了。
刁娅娅不想跟大家谈论人家的家长里短的，拿了一本书正想看，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刁娅娅拿起电话，立即听到了杨琦的声音。
“啊！杨琦你回来了？”她问，很高兴的样子。对于上次杨琦出门前与刁娅娅言辞有冲突的事己忘到后脑勺去了。
“回来二天了，”杨琦的声音与平日不同，在刁娅娅听来是这样的，可为什么怪怪的呢？“伯母说你找我？”
其实，那晚回来因新开张的油站的事儿杂七杂八的，需他经手处理，等处理完又怕太晚影响了刁娅娅作息的时间，也就打住没打电话给她。
他奶——杨琦自小是奶奶一手带大的，他祖孙相依为命。
奶奶见他忙忙碌碌怕把刁娅娅爽约就一再提醒他，要他主动上门去约刁娅娅才表示他诚意的……
他本想今早到刁娅娅家里看望她的，顺便给她说一说承揽江边那片地的事儿的，刚到她家楼道口就接到她母亲的电话，她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热情有加，还约他晚上到她家吃饭的。
他也爽快的答应了。
这本来吗事情该大欢喜的朝着杨琦理想的方面进展的。
刚与刁母在电话头通完电话，可能出了一趟门，此刻杨琦很想听一听刁娅娅的心声吧？谁知说一说的变成那样？
“我——”刁娅娅一窒，母亲果然打电话给杨琦。唉！母亲。
“妈妈打电话给你？”
“是，一早就打电话来，”他把自己急着要看望她的事隐瞒了，这时的杨琦打电话的声音在刁娅娅听来怪怪的，“她还叫我晚上去你家吃饭呢！”
再说这也是事实，刁母不但帮女儿刁娅娅打电话给他，还帮着约到她家吃饭。其实这些都没什么，完全没什么大不了的，刁母不是早就把杨琦当自己的儿子一样的吗？如此知根知底的未来女婿，帮着女儿约一约他也没什么的，只不过刁娅娅和杨琦最近在闹情绪，闹情绪知道吗？就是巴不得找到对方的过失。
母亲真的愈帮愈忙，怎能替她约杨琦呢？“哦——但是我晚上要值班，必须十点后才下班。”
刁娅娅说这句也是大实话，只不过太生硬了点。若能圆融点就说“那我请假先回去或者明天再约你？”相信杨琦能理解的。或没之前的奏曲或者杨琦听来也没什么的，可现在不同啊！特别杨琦得到她母亲的缴请，现在却听刁娅娅这么绝情的话，分明是想拒绝他于门外的。
“我知道，所以请你替我转告你母亲，晚上我不去了。”杨琦也来气了。他很急着想见佳丽一面的，也想试探对方的心声，可一听她这么说，心早已凉了半截，刁娅娅分明有意在找藉口推托他吧？
刁娅娅呆怔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告诉她呢？”刁娅娅她的话是冲口而出的，她原是个直心直肠的人。
“我以为——你告诉她比较好的，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杨琦说。
杨琦这话在刁娅娅听来——阴阳怪气、令人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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