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毒？可要紧？”皇帝刚刚松口气，突然又闻噩耗，惯来健壮的身体都有些不稳。
钟雍易思索片刻道：“恐怕和太子殿下身怀之毒师出同宗……只是小殿下所中之毒是慢性毒，旨在损伤人心智，而不是性命。”
损伤人心智？
杨昭思及这段时间昭棠的易怒、暴躁、焦虑来，试探着问道：“可是影响性情最多？”
“是。”钟雍易点头道，“长期以往下去，恐怕会动不动便怒极，以见血为舒缓之举……此毒最阴险之处，便是一满三年，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查不出此毒。”
杨昭心口猛跳，连忙唤了安溪来吩咐道：“入宫，把尹正扣住，别让他自杀，也别让谁杀了他，明白吗？”
“是！”安溪握着金令，领了旨又进宫去了。
吩咐完，杨昭看向钟雍易道：“如今可有解？”
钟雍易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问道：“你发现此事多久了？”
“是奴婢觉得不对劲的。”白芷生怕有人察觉杨昭和昭棠之间不对劲的关系，连忙插话道，“阚小姐在及笄那日同长公主……原本殿下应该知道轻重的，可殿下一反常态，勃然大怒的伤了长公主……奴婢同杨大人说了后，我们便刻意停了尹正的药，似有好转，但今日……”
钟雍易点头道：“这毒不是一时半会能沉寂下去的。”
“那可有解？”皇帝在一旁听着，心惊肉跳之下，急切的问道。
“有倒是有……”钟雍易叹息一声道，“只是药引和药材极难找，且就算喝了解药，一时半会儿的，小殿下的病症也不会松缓下去，非得慢慢来调养。”
杨昭握紧拳头，面无表情的又问：“慢慢调养是什么意思？”
席间都沉默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钟雍易，等他回答。
他又叹了一声，沉声回答道：“此毒所害心智，心智损害绝非一朝一夕便能温养回来的……若心志不坚，恐怕所损伤的心智，再难养好。”
苏舜悉眼帘微动，迟疑着问：“所害心智……以见血为舒缓……可是说有人想要沁之遗臭万年……做个女魔头？”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心里咯噔一声，这般计谋，也太毒辣了。
钟雍易点头，喟叹道：“是如此。”
杀人不见血也就是如此了，下毒之人要让穆昭棠毁在自己手上，要让她渐渐控制不住自己，一点一点沉沦在杀欲里……
如此狠毒，如此狠毒……
皇帝腿一软，跌坐回凳子上，沉痛道：“我儿一介女流，到底是碍着谁了？竟如此狠毒！”
没人回答得了。
杨昭的脑子有些嗡嗡的响，听着自己的声音都不像自己的：“府钦请一定全力找寻药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殿下被毒药左右决定……”
说完，他行礼告退，往马栏走去。
他想亲眼去看着昭棠，他不放心任何一个人。
……
严睦没想到穆昭棠敢单枪匹马而来，还带着满身肃杀之气。
长剑刺入马车轮子之下，生生逼停了一行人。
昭棠驾马而来，弯腰拔出宝剑，冷冷和马上的严睦对视着。
古道两边全是挺拔的杨树，偶尔还有微风夹着落叶飘下，如今已是肃秋。
“穆昭棠？”马车里坐着的穆照照掀开马车帘，看了眼昭棠，怒道，“你又来欺辱我等！我们这便走了，你还不满意？”
没人有心思理一个蠢货。
严睦和昭棠对视着，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一次冲突，是因为什么。
“严世子真是好计谋。”昭棠握紧剑柄，笑了下看着严睦道，“若非我知晓你是什么样的人，恐怕日后你就安安心心在燕国看我们的把戏了，是吗？”
严睦没有反驳，倒是好奇的看了眼昭棠问道：“殿下怎么知道，一定是我？”
“呵。”昭棠哼笑一声，抚摸着座下马匹的鬓毛，不冷不淡的道，“据闻燕国春意楼原是江湖上邪教据点，历代花魁最会用毒……世子莫不是入了皇室，便忘了祖宗的玩意儿了？”
昭棠有意试探，遂抬眸看着严睦，一双丹凤眼里酝酿着杀气，阴阳怪气的讽道：“车芽子这玩意儿，是花大价钱从卑伽国买的吧？茶叶商……卑伽国也有世子的人，真是不得了。”
“本世子倒是没想到……殿下如此聪慧。”严睦毫不在意昭棠的试探，他笑了几声，似乎温和的看着昭棠道，“不过，殿下亲手将毒药奉给太子殿下的感觉，如何？”
昭棠猛地握紧长剑，一拍马背朝严睦冲去，风里传开她的怒声：“如何？世子试试便知！”
真是嚣张！
严睦一拔剑欺身而上，他对穆昭棠的感情十分复杂，他偶尔很想亲近她，但是大多时候，他就想，他如今的境地全是穆家人害的，他要让他们全都付出代价！
可是穆昭棠这个人，真的是太有吸引力了，一颦一笑全是璀璨。
这个人不能留。
两人的剑刃碰撞在一起，刺耳的一声惊醒剩下的一群人，穆照照看了眼，气恼的道：“你们疯了吗！燕国使臣归国路上和召国公主打架，想挑起战事吗？”
没人理她，昭棠咬牙抗住严睦的一击，低喊着往上挑剑，硬生生顶上这一击，剑刃微微一转，往严睦脖颈狠狠划去——
伴随着穆照照的惊呼声，严睦狼狈一退，躲开这一击，只是锦袍前襟被划了一个大口子，看起来落魄极了。
昭棠也没有好到哪去，她现在双手还是颤抖，本就没有太认真的训练自己的力量，更何况严睦一个男子，力气自是不小，硬碰硬之下，昭棠半点没讨着好。
但是她毫不显露，也一步未退，微微仰着头，轻蔑的瞥了眼严睦，嘲讽的道：“燕国也就如此，我一介女流亦无惧！”
她倒是个不怕死的人，对自己也是真狠。
严睦瞥了她微微抖着的剑尖一眼，笑了笑道：“既然殿下喜欢切磋——那就再来！”
今日就算不夺严睦的命，也要让他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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