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但见李建雄单手一动,将“季舒容”就这样推了出去,让对方的长刀从她的胸腔贯穿而过。
“嘶拉……”
锐利的刀锋就如切豆腐一样将“季舒容”串在了上面,而对方因为李建雄忽然的动作也失去了先机,让李建雄有机会从杀招上逃脱而开。
“你在干什么?!”
佑江大吼起来,眼中满是焦虑。
那人却反手一动,将“季舒容”的尸体甩向了一旁,冷笑道:“难道你想要像燕拓一样,为了一具尸体,而放过这个斩杀李建雄的机会么?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后燕的人都变得如此愚蠢了呢?”
“你……”佑江被对方无情冷漠的话噎得难受,而李建雄则是感觉有一桶冰水将他从头浇到脚。
如果燕拓还能保持清醒的意志,或许他还能够利用“季舒容”的尸体,安然无恙的逃脱。
但是燕拓昏厥了过去,眼前的这个人深幽的好似一汪不见底的寒潭,他绝对不会在乎什么“季舒容”的尸体,他要的仅仅只是他的死亡而已。
该死!
如果他现在再不离开,就真的来不及了。
恐惧紧紧攫取住了燕拓的内心,让他颤抖着接连后退了两步。
那人却好像还在挣扎,想要从“季舒容”的身上将他的刀抽出来。
这样极具恐怖的一幕,让李建雄吓得腿都软了,他也顾不得自己大将军的威严,高声怒喝:“快……撤退!撤退!”
其他的几人闻言,二话不说就将李建雄扯到了自己的身后,脚下一动,犹如雄鹰一般向外掠去。
佑江还想让人去追,只是那人却忽然冷笑着走到了昏迷的燕拓身边,用从“季舒容”身上抽出来的长刀抵在了燕拓的咽喉上,居高临下,目光冷漠道:“如果不想他死,谁都不准动。”
此话一出,佑江只能下令众人放弃追捕李建雄等人。
无数的暗卫和护卫将这人团团包围在了中央,每个人的表情都如临大敌。
而反观那人,一脸的轻松,不慌不忙道:“不要紧张,我说了,他现在还死不了。”
言罢,这人附身捏住了燕拓的下颚,将一颗丹药喂入了燕拓的口中。
“你做了什么?!”佑江咬牙道。
那人连头都没抬,淡淡道:“解毒,他中了三刀,这三刀的力道可不小,这毒十分的霸道,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却足以渗透进入脏腑之中。如果现在不解毒,不出半个时辰,燕拓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你……”
佑江等人都震惊了。
他们都知道这刀上的毒必定毒性强烈,却没料到这个人会主动出手救他们的王……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眼看燕拓的脸色渐渐好转,这人才挑眉一笑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救他么?”
佑江保持沉默,而这人又耸了耸肩道:“其实我也想知道,这样一个胆小懦弱、自私自利、不把百姓苍生放在眼里,还动不动就对他人施*暴的畜生,她为什么要救他……”
出手救助了燕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容之后的季舒容。
但季舒容心中厌恶燕拓,甚至恨不得他就这样死去,一了百了,又怎么可能会在最后关键的时刻出手救下燕拓?
她救燕拓,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真正拯救燕拓的人,是元冬。
对,元冬并没有死,虽然她真的差一点就被燕拓掐死,但依旧被季舒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但是季舒容却没有错过这个绝佳机会,他看准时机给元冬吃了假死的药,再在事成之后调换了元冬的尸体。
如果这样瞒天过海的计谋是其他人来做,必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破绽,但是季舒容这些时日都陪在元冬的身边,她对她身上的伤势全然了解,完全模仿出一具和元冬一模一样的尸体,并不是什么难事。
燕拓是亲眼看着元冬的死亡,这个事实犹如洪流一般将他的意志击垮,也遮蔽了他的眼睛,让他无法看清面前的事实。
所以,燕拓后来根本就无法冷静的、仔细的去检查“季舒容”的尸体,他的理性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
季舒容是准备动手杀了燕拓的,如果李建雄没有出现的话。
而李建雄利用“季舒容”的尸体来挡刀,这一点出乎了季舒容的预料之外。
毕竟,她可是看着李建雄为“季舒容”疯狂的人。
李建雄原以为了“季舒容”发动两国之间的战争,甚至做更多更多的事情,却在最后的关头选择了自己。
或许,季舒容从来没有看清楚过李建雄,又或者,李建雄的之所以会对后燕发动这一系列的动作并不是因为他深爱着“季舒容”,那是因为他深爱着“季舒容”这一条件刚好和自己内心掩藏着的,最深沉的愿望重合了,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季舒容也没料到,这竟然是一出歪打正着的结果。
李建雄对“季舒容”或许并不仅仅单纯只是爱,这里面夹杂了太多太多,如果“季舒容”不是云城城主,他还能做到这样无私奉献吗?
答案是否定的。
而更加让季舒容讶异的,是燕拓愿意为了保护“季舒容”的尸体,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燕拓不知道“季舒容”并没有死,更加不知道季舒容和元冬在一旁亲眼目睹了一切,他所做的,只是遵循自己内心的渴望和冲动。
燕拓所做的,仅仅只是想要保护她而已。
就算这种保护在他看来,永远不被她知晓,永远不能传递他的情感,永远不能淡化他内心的悲伤。
或许,燕拓对其他人非常残忍、冷酷、无情,或许燕拓是一个一直不愿意正视自己的情感,甚至还会不断地逃脱、否定的懦夫,但是在这个时候,燕拓的情谊毫无疑问是纯粹的,是固执的,也是令人动容的。
在这一刻,就连季舒容也不得不承认,燕拓已经幡然悔悟了。
只可惜,不是每一次悔悟都能得到被宽恕的机会,而燕拓也将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但就算燕拓悔悟了,这也不能成为元冬请求季舒容救他的原因。
元冬之所以会对季舒容开口,是因为她知道,燕拓的悔悟不单单是他对她的感情,更是他已经将后燕百姓的生死看入了眼中。
她相信以后的燕拓会为他们的悲伤而悲伤,会为他们的痛苦而痛苦。
所以,为了给后燕百姓们一线生机,元冬恳求季舒容出手救了燕拓。
在季舒容看来,如果有一个处处为民着想的君主,这对她的一统大业,对实现她对元冬的承诺而言,都是有利的。
所以,她才会答应出手。
又仔细看了看燕拓受伤的部位,季舒容丢出了一个玉瓶给佑江,低声道:“这个药膏对燕拓的伤势康复非常有用,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要带走她。”
佑江一愣,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如果是之前,佑江一定毫不犹豫的答应季舒容的条件,但是现在,当亲眼他看到了燕拓对她感情,就算是一具尸体,燕拓都愿意用尽一切去保护。
如果等燕拓醒来的时候发现,她的尸体已经被带走了,他又如何能够接受呢?
“你想看着燕拓去死?”季舒容挑眉冷笑问道。
佑江连忙摇头道:“不,当然不是。”
“那你为何还要犹豫?”
“我……”佑江咬了咬牙,最后颔首道,“好,请你救王,然后你就可以带走她。”
“很好。”季舒容满意一笑,有拿出了几个玉瓶,“这里面是解毒丹,燕拓身上的毒已经进入了脏腑之中,所以需要多番调试,每日一粒,连续服用七日,他身上的毒素就可以全部解除。至于她,你们就说被云城接走了就可以了。”
云城?!
虽然佑江已经大概猜测到了季舒容的身份,可是当他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心中一颤。
这个人是云城的什么人?
武功深不可测,毒术又如此高深……
“你是……”
而季舒容却不给对方完整问话的机会,当她看到几道黑色的身影从暗中掠出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虽然季舒容将元冬用偷天换日的方法救了下来,可元冬依旧被藏在了宫殿之中没有转移。
毕竟,元冬移动不便,而因为燕拓的原因,宫殿之中的守卫又格外的严密,所以它只有依靠曼陀和欧阳熙等人。
利用李建雄和欧阳熙等人制造出混乱,再加上季舒容亲自出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关键的时刻,曼陀就能够伺机而动,将元冬救出来。
现在已经得手了,季舒容不再逗留,一把抓住了“季舒容”的尸体,丢到了欧阳熙的身上,冷冷道:“退!”
数十道犹如雄鹰一样的影子掠出,如入无人之境般来去自如,转眼消失无踪,等众人回神,只剩下冷冷风声呼啸不止……
这一夜,一切都乱了!
佑江眉头蹙得死紧一瞬不瞬看着季舒容离开的方向,有人开口道:“佑大人,是否要追?”
佑江摇了摇头道:“不,不用了,现在王的身体最重要。”
“是!”
事实上佑江知道,不是他不想追,而是追不上啊……
燕拓从昏迷中清醒之后,他第一反应是去找元冬的尸体。
当他得知元冬被云城的人救走了,他立刻发了疯的一样下令众人封锁城门,无必要把元冬找回来。
只是云城的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了,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整整十多天,燕拓过得生不如死。
他承受者毒素、重伤和心痛的三重折磨,整个人憔悴不堪,仿佛经历的一场生死大劫。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燕拓从最开始的勃然大怒变成了抑郁寡欢,似乎变了一个人般,更加内敛和成熟。
然而如果他的蜕变和成长是要以失去自己心爱的人作为代价,或许燕拓不会选择这样的血腥之路。
但是燕拓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虽然没有发现云城的人,但是他们却找到了李建雄等人的踪迹,而且还发现了李建雄等人暗中设下的陷阱和暗桩。
直到此时,燕拓才发现原来后燕的皇城之中已经是内忧外患不断,他本来的统治也已经岌岌可危。
难怪元冬会对他失望至极,回首看去,他对自己的作为也感到羞耻。
他过去真的不是一个好君主。
但是未来,未来他一定会遵守自己的承诺的。
事实上,如果这个消息发现在之前,燕拓或许会紧张,会愤怒,而现在燕拓却冷静了许多,他按而不发,没有直接去拔出暗桩,而是顺藤摸瓜,找出那些就已经被李建雄收买的后燕官吏,甚至还知道了原来在后燕皇城中已经有对方的军队混入其中。
而在这段时间里面,北燕皇城中也蔓延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为了排查李建雄的人,燕拓加大了巡防搜索的力度,让皇城中的百姓们人心惶惶,有些惴惴不安。
在季舒容等人离开的半个月后,另外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后燕。
燕拓看着那站在大殿之上,浑身气势幽深的人,眯了眯眼道:“你还敢来?”
“老神医”冷笑着回头,双眼之中尽是讽刺的意味,幽幽道:“燕拓啊燕拓,现在看来,你已经忘记了你父皇的仇恨,已经忘记了你北燕亡国的仇恨了么?啧啧,对方一个美人计,你就傻乎乎里面跳了?呵呵……燕拓,你真是让我失望啊……”
燕拓气得咬牙切齿,他冷冷笑道:“你不过就是想跟寡人来牵制南岳是么?虽然我不知道的目的是什么,但寡人现在不会对南岳宣战。”
她说的对,无休止的战争最终受苦的人只是百姓,他想要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
“老神医”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他列牙笑着向前走了两步,哪一张略显诡异的人皮面具微微有些扭曲。
“你果然被驯服了,你果然就是一个懦夫,你果然没有资格成为真正的君主,既然如此的话,你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他拿出一个碧玉萧放在唇边一吹,燕拓的忽然腹中传来了一股钻心蚀骨的疼痛,仿佛他的内脏都被绞成了一块,化成了一滩滩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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