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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雁文学 > 怀念我的公公 > 公公感情用事,心地善良(6)——他报大保恩,小老子报他仇,
 
  小老子是公公最小的弟弟,他比大保小21岁,比公公小12岁,比小保还小两岁,他从小就被所有哥哥姐姐呵护,被过度呵护的幺儿一般都习惯被人关心,而不会主动关心别人。

  当年公公因为家穷,在大保支援下才完成初中学业参加工作。大保的恩情被他念了一辈子没念够,他报恩一辈子没有报够。

  小老子考上初中时也因为家穷,交不上学费和住校费及生活费,面临失学。而且小老子当年面临的处境比公公面临的困境还惨。因为他已经没有父母可以依靠,类似孤儿了。小老子读小学后期和初中三年,正好赶上1958年公社食堂化时期,和后来“三年困难时期“,即中国从 1959年至1961年期间,由于***运动以及牺牲农业发展工业的政策,全国都在经历粮食和副食品短缺危机。当时全国人民都在饿肚子,公公的父母因为身体瘦弱扛不住饥饿,引发并发症,于1958年底就双双去世,去世时才60多岁。让我公公叹息了一辈子说他父母早早饿死可怜,没有享到福。

  现在小老子读书需要花钱,他的几个农村哥哥显然指望不上。他的三哥就是我公公,还没等小老子开口,赶快站出来帮忙。他当时已参加工作几年,结婚几年还没娃娃,每个月不多的工资也精打细算小心存着。公公主动说他要供养小老子三年初中住宿费和学费。就像大保当年供他读三年初中一样,他也要效仿大保,把这个弟兄姊妹互助的传统继续下去。

  供小老子三年读书学费和住宿费、生活费相对当时人们收入来说,并不是个小数字。而且当时还处在三年困难时期,经济条件尤为紧张。公公一口就主动承担这个责任,不要其他姊妹分摊一丝一毫,也不跟婆婆提前商量。可见他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而婆婆也很善良,没有提出反对说要求其他姊妹分摊的话。这时大保也没有说她要分摊费用。可能她觉得就像击鼓传花,她已经供养了一个兄弟读书,她供出的那个兄弟站出来供下一个兄弟读书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姊妹兄弟互助的传统就这样继续下去,但感恩的心理却没有传下去。小老子心安理得接受公公的大力援助,他还没有开口就把难题解决了,可见这并不是一个难题。他初中毕业回来,因为文化水平比普通农民高,先担任队上记工分的记账员,后来又长期担任生产队长。他也曾有几次机会调走,都被公社书记卡下来,理由是他走了,他们队上就没有文化人了。他就在农村生活,结婚,生了三个儿子,八十年代初又修了新房,新房刚好挨着公公先于1983年修好的修房。按公公的理论推断,公公是他的恩人,他正好和恩人挨着,报恩应该比较方便,结果成了报仇比较方便。

  首先这个小老子就像被惯坏的独生子女,认为所有哥哥姐姐的帮助都是应该的,不认为他有一丝一毫回报的义务和必要。其次他也在农村生活,收入低,目光短浅眼界窄,也没能力报恩。但报仇可以换取眼前利益,值得尝试。

  由于他们夫妇对哥哥姐姐不记情,造成哥哥姐姐后来和他们关系冷淡。关系最冷淡的还是公公和他,两家平时完全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相处模式。

  我记得90年代第一次去公公乡下老家,就看到隔壁一个和他形象接近的小老头走到公公这边屋前一口井挑水回家,来去保持缄默,就像哑巴。公公家人看到他也不招呼,也不给我介绍这是谁。平时就是遇到普通地邻,他们也要打招呼寒暄几句的,可是为啥和邻居不交谈呢?我过后疑惑问我先生,居然这个邻居是公公亲兄弟。我还在想我公公他们太奇怪了,怎么会和亲兄弟成仇人。

  后来才知道,和哥哥姐姐搞不好关系,小老子要负主要责任。当然公公和他相处也有感情用事的时候。

  小老子自从父母去世后,从小到大读书结婚几乎是哥哥姐姐帮衬长大,但他心里不怀感恩之心。他娶的老婆也是自私自利,刚刚结婚过来三天就和还没出嫁的小保吵架。小保虽然比小老子大两岁,但比小老子迟结婚,她作为姐姐还在帮小老子筹办婚事上出了大力,花了自己体己钱。小老子的老婆结婚过来,觉得自己才是家里女主人,立刻觉得小保在家里碍着她的眼睛。三天两头吵架要小保早点嫁出去,把小保气得不行。大保对他们家也多有援助,他们对大保也不热情,大保回老家从来不去他们家住,只是把礼物带到。至于公公供养过小老子读书三年,恐怕早就忘记完了。小老子后来在生活中对公公没有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一丝感恩的行为。公公对比自己对大保的感恩心理,内心有些不平衡。

  小老子以前长期担任生产队长,权利很大。当时婆婆一个人在家干活,还要带四个孩子。公公常年在外面上班,一个月才回来一两天。公公的父母又早死不能帮忙。婆婆干活很亡命,做工分的年代她是满工分,曾经累倒过在田里。遇到生产队上分粮食需要担抬回家时,别人家夫妻搭力干活,我婆婆只能一个人慢慢分几趟担回家。而且社员多,分粮食需要排队。小老子从来没有考虑过三嫂情况就像孤儿寡母,男人不在家,女人当壮劳力,家里娃娃多没有老人帮忙照看,应该稍微照顾一下三嫂,让她早点分粮食,早点回去照看娃娃。小老子总是做出铁面无私的样子,从没有稍微照顾一下我婆婆。有一次,等我婆婆晚上很迟才轮到分粮食,再把粮食运回家时,四个孩子早就在屋檐下的地上横七竖八睡了一地,是和那些鸡鸭一起睡在地上的。因为怕家里丢东西,婆婆走时锁了门,他们没钥匙也无法进门。

  后来娃娃们大了,老大可以掌管钥匙了,他们晚上经常等婆婆很久也等不回来,四个娃娃饿着肚子,脚也不洗挤在一张床上睡了。(当时他们在老房子里,那个房子只有一厨房一寝室一空屋,面积小,那个寝室里面只有两张床)。晚上做了一天农活的婆婆摸黑回家了,当时农村没有通电灯,婆婆点燃一盏如豆的煤油灯,灯光昏暗看不清,她走到床边,用手摸摸有几个头,摸到有四个头就放心了。然后洗锅,生火,在两边锅同时煮猪食和煮饭。煮好猪食喂猪,煮好饭再叫醒四个娃娃起来吃饭,吃完饭又叫他们洗脚,安顿娃娃睡觉。她才睡去。第二天又要很早起来煮饭和干农活。婆婆因为又要干活又要做饭,晚饭经常很迟,把猪都饿得嗷嗷叫。

  农村八十年代正式开始包产到户种田的,各家都分了田地,一般都按照就近原则分地。小老子和公公当时刚好都修了新房成了邻居,至少应该把靠他们房屋近的田给两家平分。结果小老子很自私地利用自己是队长的权利,把离两家最近的所有田都划给自己家,给公公家的田都比较远。公公家院坝边的田也是小老子家的田。

  就算这样也不能让小老子满意。他还想扩大田地使用面积。他在公公家院坝边那个田里使劲往公公院坝斜下方挖土。公公院坝只有面上是抹了水泥的三合土,下面是泥土和岩石,和小老子的田落差一米多,正适合小老子站在低处,往高处斜上方掏洞挖土,最后挖得太厉害了,基脚被掏空,公公的院坝边轰然倒塌一部分。公公气得找小老子理论,无果。

  而且小老子的新房比公公新房迟修了一年。他想打个猪圈厕所,正选在公公正门侧面。如果厕所打成,以后公公全家出门就要闻粪臭和看到苍蝇蚊子飞舞。公公提出抗议,小老子仍然置之不理。因为厕所位置离他猪圈近,他才不管是否离公公正门近。公公又把大队干部找来调解,无效。最后没招了,公公愤而要与小老子打官司。毕竟公公也是文化人,知道要拿起法律武器。打官司事情也靠大哥帮着跑路。最后公公的官司大获全胜。小老子规规矩矩把公公的院坝边恢复原状,也把厕所位置打在靠后的位置,但自此他与公公结下大仇。打官司之前双方就大吵过很多次,更不要说打官司输了又让小老子丢了面子,他不恨公公又恨谁?公公虽然打官司赢了很扬眉吐气,但当初每次吵架他也气得肝疼。他吵架时历数他多年来对小老子一家的帮助,甚至小老子老婆当年因子宫肌瘤出血导致极度贫血差点死掉,是公公帮忙多次去民政局帮她要救济款,又借钱给她,送她去医院住院治疗才好的事情也翻出来说。显然对方不觉得这些是恩情。吵到最后,双方恼羞成怒,就要口不择言。小老子主动骂日妈,又把公公气得够呛,大骂小老子说我的妈也是你的妈。世界上哪有交配自己母亲的,畜生不如。唉,吵架骂脏话的人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婆婆在一边劝公公也劝不在。

  自从打官司以后,公公和小老子家进入冷战时期,而且冷战持续几十年。大家作为亲弟兄和邻居,老死不相往来,见面侧目而行。双方不准子女相互交往,准备把仇恨传下去。直到两边子女都成年懂事后,觉得这样传递仇恨很不好,又悄悄在私下打招呼交流。两家老一辈则坚决不说话,誓将绝交进行到底。

  小老子三个儿子读书成绩一般,长大都打工去了。90年代中期,小老子一个儿子在打工期间因为小纠纷被工友失手打死。对方赔了一万元了事。虽然那时一万元值钱,但和年轻的生命比起太廉价。消息传来,我先生他们都说可惜了,死的那个二娃子平时性格多好的,很爱招呼人。只有我公公说风凉话“:死得好,赔得好。我希望他死三个儿,可以得三万元!”公公说这么恶毒的话,还是感情用事,想报小老子对他不好的仇。

  小老子后来70多岁就患严重肾炎,用激素药又导致脸红亮浮肿,走路拄拐杖。他最年轻,患病最重。他也是公公去世前一年才和公公慢慢开始说话可惜两兄弟还没彻底放下心结,公公就去世了。我估计小老子也活不了几年了。到时他们两个冤家仇人又到另一个世界和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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