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苍穹里,罗县驿站内大院内,一片寂静,驿站的大厅内,烛火未灭,杨远斌端坐在大班椅上,蹙紧的眉头满是心焦。
国安单膝跪在杨远斌的身前,双手把云宣的玉佩和一双血迹斑驳的鞋子递给杨远斌,沉下嗓子哑声道,“小姐没了。”
杨远斌回过神来,看着低垂着头的国安,手心微微一紧,依然不敢相信,再次颤抖问道,“可确定了?”
“将军,尸身……已经被狼群……”国安想到那惨状,几度哽咽。
“嗡”的一声,杨远斌大脑一片空白,他心存的侥幸再次破灭,紧紧的攥着双拳,眼睛猩红一片。
“在山洞发现血衣,还有一具……骨骸,将军尸身怎么处置?”国安眸色沉沉,似是难以启齿。
“葬在山下,立碑!”他一字一顿,字字悲呛。
“是,将军,您节哀!”
“准备……回将军府。”他声音嘶哑到极致。
“是!”
“慢着。”杨远斌喊道。“务必查出凶手,不能让六儿去的不明不白。”他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是。”国安躬身退下。
第二天在云宣萍儿落地的崖底,立起了两座石碑,爱女杨双陆,忠仆李萍。
一个孤寂的背影呆呆的站在那里许久,才悄然离开。
回到驿站,杨远斌便陪同柳仙儿在赶了一天路后,回到将军府。
“将军!怎么回来那么快?”将军府管家王伯见刚为小姐送行几天的杨远斌从马车上下来,急忙上前问道。
杨远斌脸色明显憔悴,但是仍然强扯出一抹笑意,“夫人提前生产,不得不中途折返。”
“恭喜将军啊!”王伯喜形于色。
香儿抱着杨清走到王伯面前,“王伯看看,小公子多漂亮。”
“我们的小少爷!”王伯高兴的双手合十,朝虚空一拜。跟随杨远斌那么多年,操持着他的后院,这是将军府出生的第一个小公子,喜悦之心难以言表。
杨远斌脸上却有一层化不开的郁色。拿起披风把柳仙儿包裹个严实,横抱着她回到了远仙居。
“远斌,你这两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神思不属?是不是担心六儿。”怀抱着杨清的柳仙儿轻声问道。
“不,她走哪我都放心。”杨远斌心里一滞,淡淡说道。
柳仙儿摇了摇头,“口是心非,儿行千里母担忧,你这个做父亲的不也一样吗?”
“夫人懂我。”
“你明天回罗县,等她脚伤好了,把她送到京城,这样就不用担心她路上有什么意外了。”
“不用了,为夫已经吩咐过国栋,待她脚伤好点的时候,就下山把她送走。”
“那京城?”
“京城有二弟在,有太子在,还有名医堂的师徒在,她不会寂寞的。”杨远斌宽慰道。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等我出了月子,你就去京城,有你在我也安心。”
柳仙儿视线转向正在熟睡的杨清,嘴角微牵,“她为弟弟讲了那么久的故事,唱了那么久的歌,却不能见证他的成长。肯定心里也不是滋味。”
“会有机会的。”杨远斌幽幽的说道。
杨远斌安抚好柳仙儿后,驾车来到柳絮楼找到小多。
二楼云宣的房间内,两人对坐在那里。
“将军不是送小姐去京城了么?怎么那么快回来了。”小多递上茶盏,疑惑问道。
杨远斌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多,阖上眼睛,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缓缓开口。
“六儿和萍儿,没了!”
小多手上的茶盏不停的发出叮叮当当的哆嗦声。他知道将军不会拿小姐的性命来开玩笑。静默片刻,小多抬起猩红的眸子,哑声问道,“谁做的?”
“不知道。夫人刚生产完,不能承受丧女之痛,只能先回来,国安目前正在查找线索,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批高手。”
“萍儿,国栋都算是顶级高手,能轻易的把她们解决而不被发现的,这个世上有这样本事的人不多。”小多压抑着自己的伤痛,冷静的分析道。
“这是在她留下的。”杨远斌把一个血渍斑驳的手绢递给小多。
那是云宣训练萍儿所绣的女红。两个非常不靠谱的女人,明知道不是吃这碗饭的料,却硬装贤惠女子。对着头绣了好几天,才绣出这不像鸭不像鹅的两只灰鸳鸯。为了证明那是鸳鸯,萍儿还在灰鸭的下面,绣着萍儿,和小多的字样。
小多紧紧的攥在手中,久久不舍松开。
“我该怎么做?”他声音微哽。
“你明日启程到罗县与国安汇合,然后你们两人一同回京,把这消息带给太子就行。”
“是。”
“凡挡路者,格杀勿论!”
“小姐,他们是殿下的人。”
“小姐,我不能保护你了……”
云宣耳朵嗡嗡的响着,嘴巴微张,像是在做一场噩梦,紧紧的攥着盖在她身上的薄被。额头上是沁了血的绷带,脸色苍白,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
“爷爷,她还是在发热。”
“嗯,你准备点热水先给她擦洗一下。”
“她不会烧坏吧!”
“该做的都做了,听天由命吧!”
云宣听见一老一少的声音,她辨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天堂还是地狱。
她撑开沉重的眼皮,浑身每一处都如被碾压了一般疼痛剧烈。脸颊也火辣辣的。眼前青花布幔帐,让她确定她不仅没有死,更没有穿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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