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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雁文学 > 第一女仵作瑾华孙宸轩 > 第176章 你别说!我不想听
 
孙明德的回忆里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卷着他的理智越陷越深,混乱不堪的回忆碎片中间,渐渐地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线连在了一起……

“宸轩,你要拿明德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不要胡闹!”很久很久以前孙皇后这么教导和他抢东西的宇文宸轩。

“明德这孩子终究是无辜的,我不能像她一样……”

“可你这么养着他,将来他……”

“你别说了,我相信他会是个好孩子。”

某天他无意间撞见夫人和别人的谈话……

“苏贵妃膝下有一个儿子叫宇文定邦,当年江南暴动时受了惊吓,在清桐宫静养了两个月才敢见皇上……”

“苏祈忠的儿子和宇文定邦年岁一般,也在暴动当年夭折。”

他看过的资料上记录的字迹,莫名地吻合。

“本宫和你投缘……”

“你和师弟有八分像,子绯怎么偏偏喜欢师弟……”

这几日的事和文初那几句话在耳边来回地绕着,孙明德不由得感到头痛。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秦王不是本宫的孩子,本宫却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养了这么多年?”苏贵妃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孙明德打了个激灵。

他脸色惨白,慌慌抬头看着苏贵妃,打断她的话道:“别说!我不想听。”

很显然,孙明德已经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了。语气果断坚决,干净利落,丝毫没有让她商量的余地。

苏贵妃凤目微红,泪光犹在闪烁着,她看着孙明德的眼神里只有悲哀和期盼,还有对孙明德这般反应的惊异。

苏玉霞心中想:母子相认,难道不该是充斥着喜悦和感动吗,她和她的邦儿分离了十几年,如今又逢着在中秋月圆之夜相认,为什么却不像她期望的那样?

她自己自然是清楚的,只不过她不愿承认罢了。她的邦儿这十几年里一直和孙淳柔还有她那个孽子在一起,想必已经被他们给他灌输了不少对苏家的仇恨和鄙夷的思想,他如今得知自己就是他的母亲,不开心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他几天前才被她一气之下罚了一百鞭呢……

苏玉霞看着孙明德已经开始泛红的双眼,里面的嫌弃和失望,还有对于拒绝她的坚定,是那样明显。她离开了他十几年,他就真的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宁愿不认她吗?这叫她怎么甘心……

“你为什么不要我说,是因为孙淳柔她告诉你,我是孙家的敌人吗?你这些年在孙家,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孙家人的奴仆,宁愿对他们言听计从也不肯认我这个娘吗?”

“还是因为你恨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走失,从小到大受了这么多的苦,而我在皇宫享尽荣华富贵,你如今见了我就恨我,完全不念及你我的母子血缘?”

孙明德摇了摇头,将眼光看向别处,颤抖着声音说:“贵妃娘娘,我想你是认错人了,跟我说这些,我一点也听不懂。”说着他便站起来鞠了一躬,“草民今晚喝多了,恐怕神志不清坏了娘娘兴致,就先告退了。”

“你站住!”苏贵妃上前抓住孙明德的衣袖不让他走,“你不要装了,我知道你就是,你是我的儿子,你是皇上的二皇子宇文定邦,我的孩儿啊……”

苏贵妃说到最后泣不成声,但手还是紧紧揪着孙明德的衣袖不放。孙明德立在那里,咬着牙闭上眼睛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冷静。

孙明德转过身,把苏贵妃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握着,从她手中抽出衣袖,这才微微抬头看着苏贵妃。

这安安稳稳的十几年,他都以为自己是个孤儿,将孙皇后母子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为孙家尽心尽力。这一次进宫也不过是来祝贺主子成婚小住几天,却在临走前的一夜,中秋佳节之际,带着醉意毫无防备地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他从得知自己是孤儿那一天起就已经打消了所有对父母的念头,因为他相信夫人,相信人死了就什么都无所谓,不用去追究自己无意义的前程。正是因为他习惯了做一个无依无靠孤立于天地之间的人,在这样的变化发生的时候完全不知所措,喜怒哀乐,他都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就在刚才,他想清楚了一切的时候,在这个他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的世界上,突然就凭空多了很多亲人。苏贵妃是他娘,宇文裕是他爹,宇文宸轩是他的兄长,宇文定邦是代替他十几年的亲表弟……

“已经十几年,过去的事太久远了,娘娘你可能记错了,草民怎么会是皇子呢?”孙明德直视着苏贵妃的双眼,那其中愧怍和悔恨悲伤杂糅,却只有母亲的悲悯最明显。

呵,多狠毒的女人,竟然也会流泪。

“本宫绝不会记错!你的后颈窝里有一颗小痣,我记得清清楚楚!”苏贵妃说着,急切地捉着孙明德的手,眼中闪着激动的光。“你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好不好!”

孙明德被她拽得身子直晃悠,但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僵着身子若有所思。“这不好,娘娘怎么能够,草民也没有这个胆子。”

孙明德甩开苏贵妃的手,转身掀开帘子飞快地逃出了船舱去,苏贵妃追出来时,他已踏水而去。苏贵妃扶着船舷看着孙明德萧索的身影消失在湖边的丛林之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娘娘,要不要把他抓回来?”陆康走到苏玉霞身边问她。

“不必了。”苏玉霞淡淡地说着,强装淡定。

“那就回清桐宫吧,这夜已经深了,容易着凉。”

“不,本宫想再待会儿。”

陆康默然点了点头,在苏玉霞身后站着。

“陆康。”她轻轻唤了一句,像一阵微风拂过,陆康心里却是波澜四起。

“属下在。”

“你说,我当年让父亲挑起暴动,是不是一个错误?”她轻声问,气息平稳了许多,看来已经冷静了下来。刚才在孙明德面前哭的那一阵子,是她这些年哭得最痛快的一次。

是不是一个错误呢?如果是一个错误,那也只是因为她自己弄丢了孙明德,如果那不是一个错误,也说得通——毕竟除了儿子,所有她想要的东西几乎都如愿以偿了。

“恕属下愚昧,属下不知道。”陆康知道,她自己都想不通,他只是一个护卫,又怎么能替她想得通,他只会按照她的命令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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