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连忙端着热腾腾的包子往餐桌上放，“是啊，先生，这包子是刚蒸出来的，热乎着呢，您坐下来多少吃几个。”
好歹也是慕家伺候多年的老人，他实在不忍看着少爷父子一直这么争锋相对下去。
慕天南本就不是来吃饭的，又被逆子这么一气，心里更是火冒三丈，还不得找个能镇得住地撒撒气，“这里何时还轮得到你说话！真是尊卑不分，多管闲事！”
慕修离看了张伯一眼，示意他下去。
偌大的餐厅，很快就只剩下不对付的父子二人，以及云希希。
她手里依旧拿着个包子，只不过吃包子的速度却比刚才慢了许多，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她悬着的一颗心也不知不觉间提到了嗓子眼。
慕天南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坐下来，睥睨着云希希做了好一番审视，“外面跑了一圈回来，见到长辈连个招呼都不会打了。你这目无尊长的样子真是跟这逆子越来越像了。”
说她目无尊长，也是，慕天南最喜欢把这一套挂在嘴上，他不提反而比较反常。
云希希握着包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慕天南明显有些尖酸的嘴脸，仿佛做了好一番思索，突然点头唤道，“叔叔好。”
“叔叔？”
“您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叫您伯父吧。”
不管是叔叔还是伯父，很明显全都不对，慕天南诧异地瞪着儿子，“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想当年，他极力反对，可这个女人偏偏还是进了门，而现在，她却是一副根本不认得自己的样子。
“当年发生了一些事，她出了车祸，伤了脑子，忘记了以前的事，所以她不记得您，还请爸可以多多体谅。”#@$&
“车祸？”慕天南哼笑，目光再次落在云希希脸上，“难怪怎么看都像个傻子！”
傻子！
他对她的评价还真是多年如一日啊！
五年前，云希希性格软弱，遇到事情喜欢逃避，在慕家出入也总是一副唯唯诺诺，十分听话顺从的下人样。
当慕天南得知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居然设计睡了他儿子，还企图用孩子嫁进慕家时，他也用这个词形容过她-傻子！%&(&
一个只会端茶送水的傻子凭什么嫁进慕家！
即便过去多年，回想起来，那句话也依旧清晰无误。
云希希刚要开口，慕修离低沉冷冽地声音就打断了她的思绪，“父亲还请注意言辞，她只是出了车祸不记得以前的人和事而已，并非你口中的傻子！你若是无意安心留下吃饭，我送你出去便是！”
“你为了一个傻子是要赶我走吗！”慕天南拍案而起，一双黑眸充斥着怒火，仿佛要把这房子点燃了一般。
“慢走，不送！”慕修离指着门口的方向，一张脸黑的没有半分温度。
餐桌上的气氛一再鼎沸，云希希反倒没那么生气了，看着慕修离为了维护自己与父亲闹翻，她不由地心头一暖。
现在想想，其实当年，总的来说他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
领证那天，一切流程从简，但该有的礼数却不能少，云希希端着茶水跪完奶奶，到慕天南这里，他却怎么都不愿意接受她叫自己爸或者父亲，那杯茶，她愣是端到两手发抖，他都没有要接的意思。
“既然爸不渴，这杯茶就不必敬了。”慕修离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茶水撒了一地，杯子在地毯上直打转，“记住，爸以后若是不喜欢你叫他，那你不叫便是，反正叫与不叫，你都是慕家的二少奶奶。”
最后还是葛欣见老太太脸色不对，打了圆场，那件事才算了了。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慕修离心中只是微不足道的分量，可看着喜欢的人维护自己，那种感觉也是十分奇妙。
云希希伸手摇了摇慕修离的手臂，小声说道，“好了，毕竟是长辈，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父亲也从未当自己是正儿八经的长辈！”
长辈不是只会在后背面前耍威风，更不是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拿后背出来当棋子。
在慕修离心里，他这个父亲有与没有，差别不大，反正从小到大也不曾正眼瞧过他一眼，若不是奶奶，他有没有命活到今天还是个未知数。
“你你！”慕天南气得吹胡子瞪眼，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餐厅总算安静下来。
云希希把手轻轻放在他手背上，“你没事吧？”
“他说话一向难听，你不要放在心上。”慕修离反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指，眼眸里闪过一丝愧疚，“我就不该急着把你带回来……”
这话什么意思？
他很急？
云希希想不明白，却始终觉得他话里有话，“你……带我来这是想让我想起些什么吗？”
“没有。”他兀得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秀丽的长发，“不记得就算了，反正记起来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不是好事？”
“好了，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包子吃饱了吗？”他把被父亲无视的包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这里还有，多吃点。”
云希希捏着没吃完的半个包子，微微有些愣了，他眼睛里的是温柔，那他的话应该也是发自肺腑的吧！
慕修离是真的想把自己接回来吗？
“你怎么不吃啊？再不吃就凉了。”
她笑着摇摇头，拿起一个递到慕修离面前，“别总让我一个人吃啊，你这样会显得我胃口特别大，我会很尴尬的。”
慕修离“噗嗤”一声笑了，接过包子点了点头，“也是，能吃光两笼包子的胃口的确不小。”
云希希小嘴一憋，拿白眼怼回去，“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你到底是让我吃还是不让我吃啊！”
“吃，快吃，我陪你。”
“这还差不多。”说着，她又用手抓起一个递到他嘴边，“来来来，张嘴，我喂你啊！”
慕修离眉心一蹙，看着被她故意捏扁的包子，“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
能让他自己来，她还捏扁干嘛？
云希希挥了挥手，质问道，“怎么，嫌弃我啊？！”
“没有。”
“没有你倒是吃啊！”
慕修离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张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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