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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雁文学 > 君天之外 > 第一百三十八章 误判的理由
 
惊堂木响起,堂下的花斌和陈玄理吓得一个激灵。原本争论不休的状态也平静了下来。

二人已经争论了一段时间,听到沈崖的惊堂木,这才意识到这里是公堂,不是他们吵架的地方,纷纷噤声了。只等着国师大人的指示。

谁料,坐在主审官位置上的沈崖,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拍了一下惊堂木后,竟是用一种玩味的表情,开口说道:“一句一句争,乱七八糟的,我都听不清了。”。

这国师大人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这下子,二人是实在摸不透国师在想些什么了。内心深处对高坐公堂之上的那个年轻人,是不是真的国师,又生出了些许怀疑。这样一个看上去玩世不恭的年轻人,真的是那个政令通明,手段高超的国师吗?

但很快,这二人就压下了心中的胡思乱想,圣旨都来了,难道还会有假?何况,他们现在要对付的,是眼前的家伙。哪里能够分心他顾。

于沈崖而言,他如此随意将公堂当做菜市口,用看儿戏的姿态静静看这两名大员吵架,自有他的理由。其实,沈崖对此事早就有了决断。如今的一切,不过是他玩弄这两个人的恶趣味罢了。当然,这也和他从没真正当过官有关系。

此时,陈玄理和花斌又一次争执了起来。

“花侯爷一提出延后审理,两个指认你的证人就同时暴毙。真是天大的巧合啊。”陈玄理语气不善地说道。

“陈太守也知道这是巧合了,断案看的是证据。此种无关紧要之事,不提也罢。”

“两条人命对花侯来说竟然是无关紧要的。好,那我们就叫国师大人看看证据。两位证人虽然已死,但前一次的呈堂证供可是签字画押了的。他们可都承认了一切都是侯爷您的吩咐啊。难不成侯爷以为证人死了,事情就不存在了吗?”

“按我大赵律法,案件若是发回重审,前一次审理时的证词就不能算数。陈大人莫非是要质疑王法不成?”

“花侯,不用你来替本官操心。采不采信全由国师大人明察。本官只是提出一些想法,让国师大人参考一下。话说回来了,内子和小女还是国师大人亲自救下的,事情存不存在,国师大人比谁都清楚。你以为本官只是拿着一支弩箭,就能平白诬陷于你?

花侯爷,身为始作俑者的你,如今心里当真一点也不慌张吗?”

“就算事情真的发生了又如何?本侯爷与陈大人替朝廷不遗余力地清缴江湖叛逆。那些流窜在外的江湖余孽兴风作浪,故意用西北营的箭弩截杀陈大人的夫人。从而嫁祸于我。岂不是一举两得。

至于你要说那些弩箭从哪里得来。还不简单?是那些江湖人从同伴尸体上拔下来的呗。西北营为朝廷出生入死,没想到还要被太守大人诬陷。真是寒了将士的心。

说起来,陈大人也算是一州太守,怎会如此轻易落入圈套?难不成是故意想借机攻讦本侯?”

“花侯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本官可实在不敢接。本官控告的就是花侯爷你本人,与西北营将士有何干系?花侯顾左右而言他,是实在找不出借口了吧。

你说是江湖人所为,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侯府的那名管事和那个校尉又是何人啊?难不成此二人也是江湖人,串通好了诬陷你?

那巧了,在解释截杀内子一案之前,还请花侯向国师大人解释解释,为什么您的府上会有江湖人吧。”

“陈玄理,你……”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的不可开交。但局势似乎渐渐被陈玄理给掌控了,说到最后,花斌一时无言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沈崖终于有些看腻了,满是不耐烦地出口打断了二人:“好了,此事不必多说了。本座已有决断。”。

沈崖此言一出口,堂下两人都呆了。这呈堂证据不看,也不亲自问案。只是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就随便下结论了?

混迹官场多年的这两人,可是被沈崖的这招无理手打的个措手不及。但无奈啊,谁叫这人是国师,手上又有圣旨呢。二人也只能在心里忐忑,等待判决。

接下来,沈崖说的话,可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咯。

“来人,把花斌给押下去。衣服脱了,关入大牢,听候发落。”沈崖眉毛一挑,随口就宣判了。

此言一出,现场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住了。这也难怪,论谁都不会想到,国师大人竟会如此轻率地判决。更关键的是,这命令也没人敢执行啊。

在现场的,都是本地的普通官差。几名安阳城本地的官吏,也一直在国师判决的时候坐在一边一言不发。这些人,都是官场上的小虾米,他们哪里敢随便轻举妄动。宁远侯花斌何许人也,他们怎会不清楚。又有谁,敢贸然上前扒他的衣服。

“你们无视本座也就罢了,难道还要视圣旨为无物吗?”沈崖见没有反应,又一次出口,语气加重了一些说道。

这话一出,是再也没人敢默不作声了。终于,有几名官差站了出来,有些紧张地一步步靠近宁远侯。

直到这一刻,宁远侯花斌才意识到,国师是来真的。花斌是整个人都懵了,他虽然知道这一次赢面不大,但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输的如此直接。

两日前,灰袍老者的突然失踪,已经让花斌这两日心情焦躁无比。现在,见判决如此草率,他一时间有些丧失了理智。

终于,花斌还是注意到了沈崖命令里的“扒掉衣服”。花斌算是想明白了,原来这个国师是还记着那日在城外的仇。这下,花斌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了。

只见,官差还没靠近,花斌就自己解开外套,准备脱下来。

“没让他脱,你们速度点。”沈崖见到花斌如此做,却是连维持体面的机会都不给他,急忙催促着官差帮他脱衣服。

就这样,在沈崖的催促下,花斌当场被扒下了外套,算是受了个奇耻大辱啊。在被押下前,已经无所顾忌的花斌恶狠狠地瞪了沈崖一眼,并赌气式地说了一句:“国师大人真英明,花某佩服!”。

闹得安阳城沸沸扬扬的案子,似乎就这样,轻易地落下了帷幕。

整个过程没有持续太久,但有一人的心里,却是狂喜不已。此人正是梁州太守陈玄理。

待到花斌被押下前说出那种不智言语,陈玄理更是欣喜万分。他知道,若是没有意外,这个大敌是再无翻身机会了。如此想着,陈玄理心中可谓是激动不已啊。

谁叫那不长眼的花斌在城外得罪了小心眼的国师。自己竟是如此轻易的胜出,可算是天赐的造化了。此时,陈玄理心中得意地想着。

心里虽然狂喜,但陈玄理的脸上却还维持着原样。待到花斌被押下去,陈玄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大喊:“谢国师大人替下官主持公道。替梁州百姓除此恶霸。”。

公堂之上,传来了沈崖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好了,陈太守回去吧。晚些时候,本国师会来拜访你的。”。

此后,沈崖便再也不与陈玄理说什么了。陈玄理心里虽然有些犯嘀咕。但此时他是真的喜出望外,也不及多想,就乖乖退下了。

等到陈玄理也退走,沈崖环顾了一圈公堂。堂中的那些官差和在场的官吏,心里对他这个国师今天的所作所为,定是想法不少。但沈崖怎会在意这些。又是随意几句话,就将这些人都给打发走了。

片刻之间,偌大的公堂之中,只剩下了沈崖一人。

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人,从公堂的屏风后现出了身形。走到了还端坐在主审官座位上的沈崖面前。

“沈大哥,难道事情真的就这样简单吗?那些人真的是花斌派的?两个证人也是他杀害的?”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说话之人正是从屏风后面走出的宋灵。

“沈大哥如此做定有其原因。但我也觉得宋妹妹的怀疑有道理,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啊。”另一个女子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是李菀卿提出了质疑。

二女对沈崖今天的判决甚是不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哈哈哈,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截杀妇孺,灭口证人的事情,是花斌做的了?那家伙是清白的。”沈崖见到二女如此疑惑不解,洒然一笑,直接给出了结论。

这一下,二女都有些懵了。但沈崖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们哭笑不得。

“姓花的在城外纵容手下扒我的衣服,现如今吃些苦头也是活该。要让他知道,以权压人,终会为权所压。”沈崖如此说,似乎是承认了自己是为了先前的事情,对花斌打击报复。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声音突然响起,声音的主人更是直接跪倒在地:“多谢前辈救了侯爷一命。要前辈自污名声,晚辈心中不安啊。”。

对着沈崖大礼跪下,并口中如此说的人,自然就是一直躲在屏风背后,如今也才刚刚显出身形的灰袍老者。

他的这一举动,让宋灵和李菀卿都清楚,沈崖果然不是简简单单打击报复花斌,而是另有图谋。但沈崖究竟是怎么想的,就不是她们能够知道的了。

“好了,老先生不必如此。你把改进的六爻金钱卦传于我,我替你救花斌一命。只是交易而已。”沈崖如此说道。

说罢,沈崖单手微微一拂,顿时,老者只觉身下有一股清风将自己托了起来。

沈崖今日究竟为何如此随意判罚,难道真的就是想要打击报复花斌,亦或是像老者说的是在救花斌?其实都是,也都不是。

老者早就通过卜卦,算到自己和花斌即将大祸临头,九死一生。自己的九死一生,已经在两日前的那个夜晚的客栈门口化解了。但花斌的命数却还在那里。想要救他,必须人为制造一个九死一生的局面,如此,方能安然渡过。

为此,老者才恳求沈崖以此事向花斌发难,为的其实是解除花斌的劫数。这样,才有了今天沈崖二话不说押花斌下大牢的事情。

同时拥有了因果之眼和气运之眼的沈崖,对于命数之事的了解,自然不比老卦师差。他早就看透了,花斌的劫数,与那日纵容手下扒自己衣服有关。想要化解花斌的劫难,必须由沈崖这个因果的源头来出手解决。以同样扒衣服的方式当众羞辱花斌,也是为了更好的解决此事。

当然,因果之事玄之又玄,不可能次次都准确无误。但经历了江红鲤一家的事情后,沈崖可是在这方面仔细了许多。

不过,要是觉得沈崖是善心大发,那就太过高估他的人品了。沈崖可是向老者讨要了独创的卜卦术,才会随手帮忙的。花斌府上的这个老卦师虽然修为底浅,但一手卜算天机的本事可实在有些玄妙。虽然沈崖有本源法目加持,但技多不压身嘛。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这种不用消耗法力精元,也能卜算运势的小神通。

况且,沈崖教训一下花斌的心思,也是有的。但也不能说这是他小肚鸡肠,以权压人。他真正想教训花斌一下的理由,是想让花斌也尝一尝被人用权利压死的感觉。好叫花斌以后为人处世都安分些。

作为一个抬手就能灭杀花斌满门的修仙者,沈崖对这个得罪了自己的凡人,还能如此用心,已经是大大的不容易了。

而沈崖如此作为,却还有个连算卦老者都不清楚的动机。

他今天做出如此举动,无论如何,只要不向花斌挑明,花斌就会一直记恨他。同时,他的荒唐行为,也会被一传十十传百地扩散出去。

沈崖可是乐见如此,或者说,这才是他的目的。

因为今天名声臭掉的根本不是他沈某人,而是“国师大人”。无论是百姓还是那些低级官吏,此事之后,只会质疑国师的能力。花斌恨的也是国师。只要那个躲在后面的国师大人一天不露面,就无法澄清今日之事。

此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沈崖倒是也做的理直气壮。谁叫那所谓的国师,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扯到麻烦当中,又两次跟踪于他。

既然你坑我沈某,将我扯入麻烦,那沈某也就给你制造点小麻烦,恶心恶心你。反正我今日事了,远遁离去后找一个山中洞府静修,与南赵国师的身份也就再无关系了。没有人会记得我是什么样的。你可就好啦,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威信,又得重新树立一次。沈崖心中如此恶趣味地想着。

既救了人,又教训了人,同时还能顺手摆别人一道。该得到的好处是一样不少,恶名全由“国师大人”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称号担着。沈崖这一手,真可谓是一举数得。如此一件小事,简简单单几个举动,沈崖甚至都没有刻意盘算,就习惯性的如此操作了。可见其精明,已经是渗透到了骨髓血脉之中。

“既然这人是清白的。那究竟是谁要截杀太守夫人呢?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李菀卿见到了老者拜谢沈崖的一幕,心里也有了大致的猜测。随即,她问出了沈崖接下来的打算。

此时的沈崖,却是淡淡一笑,脱口说出了让人大吃一惊的话:

“你们先去吃个饭吧,吃完饭后,我们就一起去会一会幕后的元凶首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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