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敏充当半个主人应门。
门开处，便衣警察，一眼就能看出的。
“刘春开，方便问你几句话吗？”其中一个比较胖的警察先开口道。
“好！当然。”刘春开有点不自在的，一敏站在哪儿做甚么？“麻烦你们很不好意思的。”
胖警察摇摇头，拿出了纸和笔。
“你的伤是人为的，对吗？”他问。
“是——我自己弄的。”刘春开说着看了一敏一眼。
对方很悠闲的倚在墙上，看热闹似的，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自己伤的？”胖警察看了瘦的那个，两个人都皱起了眉头。“在什么情形下会伤了自己？”
刘春开的脸红了起来，毕竟这是慌话，这是他心里早就斟酌好的。
“我和太太有一点争执。”他说。垂下的头又立即抬了起来，他令自己更镇定。
“太太？”瘦警察看了郑一敏又看了刁娅娅道，“哪一位？”
不竟刘春开刁娅娅的脸也红了起来，这个时候她实在不宜留在这儿，要走么？又太迟了，现在——
“她——”刘春开指着门边的郑一敏道，“我和她只是为了一点小事的争执，也——没什么。”
“但你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瘦警察比较尖锐地，“我们希望查出是否有内情？”
“什么内情？哪对夫妻不吵架呢？”刘春开忍不住说，“脾气不行，冲动起来用——用——哎！伤了自己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并没有报警，也没控告任何人，我觉得你们没理由再作调查。”
胖、瘦两警员互望了一眼，突然转向刁娅娅。
“请问——你是谁？”瘦警员问。
“我——我是——”朋友、同学、同事……刁娅娅结舌了。
“她是报馆的同事。”刘春开抢先说。
“姓名？”瘦警员一点也不放松。
“刁娅娅。”刁娅娅只好说。
“你看见他们夫妇争执吗？”他们问。
“没有，我刚才来看刘春开，刘主任——我的领导。”刁娅娅补充着说。她来关心领导——总该不会错吧？
“很好，谢谢你！”瘦警员点点头说。
病房子里有一阵子短暂的沉默。
“刘太太，我们希望你也讲一讲当时的情形。”胖警员突然转向明珠问。显然他们不满意刘春开的话。
“当时的情形？”一敏笑了，“我们争执，我去厨房拿菜刀杀他。”
“一敏！”刘春开大喝一声。
几个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只有一敏，一副不在乎、无动于衷状，漠然站在那儿。
“刘太太，请继续讲。”胖警员瞪了刘春开一眼，给了她个鼓励的眼光。
“还要讲什么？这已是当时全部的情形。”一敏说。
“什么理由令你有杀人的动机？”瘦警员再问。
“你们没有资格问这些事。”刘春开叫了起来，“这不是法院，一敏，你不必告诉他们。”
一敏笑一笑，冷冷地说，“不论你们问不问——我都要说的。”
一敏挺一挺胸一副怡然不俱的样子。当然，是刘春开的话让她怡然不俱的：“今天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的。”
“一敏——”刘春开的脸几乎变为变型金刚。她是故意的，她被恨冲昏了头？
刁娅娅也变脸了，但——对目前的情形，对一敏，他们是无可奈何的。
“最好我希望有记者。”一敏又说。
“一敏，你——你父亲让你这么做的吗？”刘春开厉色问，“你发疯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爸爸管不了我的事的。”一敏不屑地看了刘春开一眼，“也许我是发疯的，但谁令我发疯呢？”
这个“谁”当然指刘春开或者刁娅娅。
“你——”刘春开又恼又恨地捶了一下床，只好闭口不语。
“好，请继续——刘太太。”
“我这么做的理由，我发现我们的婚姻有第三者。”一敏已豁出去了，她仇视的眼光投向刁娅娅，刁娅娅平静地坐在那儿，木然无表情。
“这种事你怎没想到法律解决？动手伤人是有罪的。”胖警员说。
“我不在乎有罪没罪，我只想杀了他一了百了。”一敏指着刘春开又突然转向刁娅娅说，“还有她——刁娅娅。”
“刘太太，你必须有证据。”瘦警员提醒道。
“证据？你问问他们，是不是这样的？”一敏不顾一切地抖了出来，“他想和我离婚再和刁娅娅结婚，休想，我一辈子不让他们如愿以偿。”
胖警员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是为一敏的话？或是为这段婚外情？
“刘春开，你还有什么话说？”警员问。
“他还有什么话说？”一敏尖锐地叫，“他对不起我，他没有良心，他该受一切惩罚——”
刘春开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却不说话。
“请不要这么叫嚷，这件事既然由我们警方插手，必然会公平处理的。”胖警员说，“我们现在是在问明情形，并不是来看你们吵架的。”
“笑话，什么吵架？难道我不该骂他？”一敏不可一世的毛病又来了，“如果你老婆另有男朋友，要和你离婚，你要不要杀人？要不要吵？”
胖、瘦警员的脸色都变得不大好看了，这一敏真是疯狗乱咬人，怎能说这样的话呢？
“我们现在是在办案，刘太太。”胖警员提醒她。
“我是在说案件，有什么不对？”一敏一味的歪缠。
瘦警员摇摇头，这样的女人！
“请问，你是承认刘春开是伤你的，是吗？”胖冷淡说。
“是，当然是！”一敏看了刁娅娅一眼，“我杀了他，让任何女人也得不到他。”
“用菜刀？”瘦警员再问。
“是！我去厨房拿的。”一敏的眼光一闪。
“然后呢？”胖警员再问。
“他离开家，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一敏阴森地笑了起来，“我希望他是去找刁娅娅的，我可以有证据控告他们通奸，可惜——他去医院。”
胖警员看一看刁娅娅，这个像学生的女孩子始终沉默着，脸色那么苍白，她——在忍受一切吧？也没有什么原因，警员就开始同情了刁娅娅。
“刁娅娅，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离开。”胖警员说。他怕刁娅娅忍受不住一敏的谩骂、侮辱吧？
刁娅娅摇摇头，没有言语，眼中光芒十分坚定，嘴角也有一抹倔强。
“为什么要她走？你们这些人怎一样莫名其妙的？”一敏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跳了起来。“为什么要帮她？要知道我是受害者，我才是——”
胖警员也不理会她的胡闹、怪叫，转向刘春开。
“你有权控告她，刘春开。”他们说。
“不，这——只是误会。”刘春开强忍着怒气，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不会告她的，这只是——误会。”
他早就想好了，别把事情越弄越大，到无法收拾的境地，这事若闹了起来——不论对谁都无利有弊的。
“你不必讨好、买乖，我是不会领情的。”一敏“哇哇！”地叫着，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你不告我，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蜮伎俩？你怕自己和刁娅娅的丑事公诸于世，没脸见人的！”
“一敏，你住口！”刘春开忍无可忍的，触及了伤口，痛得冷汗直流的，“我没有丑事，我也不怕谁知道，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种事不丑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丑的？”一敏叫，“我欺人太甚？你们眼中可还有我？”
胖、瘦二警员互望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今天暂时只问到这些，如有必要，我们会再来的。”其中一个说，“请把服务的馆子和家里的住址都写在这儿，我们可方便联络。”
刘春开沉默地写了交给他们，目送胖、瘦两警员离去。
这个时候房病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总有一天他们三个人可面对面的在一起，那么，就今天吧！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敏！”刘春开愤怒地：“你做的事尽是损人不利己。”
“我有自由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不着！”一敏翻着白眼，“我不明白的是，还有莫名其妙的人留在这儿做什么？”
刁娅娅皱眉，忍了一下，还是不出声。一切——看在刘春开的份上吧！他已受够了。
“这是我的病房，我有权让任何人来，任何人走。”刘春开指桑骂槐不客气的，他这话当然是针锋相对的替刁娅娅说下的。
“那——你可试试让我走。”一敏也是不傻的人一下就知刘春开指桑骂槐的意思冷哼道。
“你不要走，你留在这儿，咱们正好三头六面的谈一谈。”刘春开吸一口气，令自己先冷静下来，“我不想再这么拖下去。”
“谈一次？你倒想得美。”一敏不屑地，“你不想拖是你的事，与我何关？”
“昨晚你不是已答应了我，要拿出诚意来谈，来处理这件事的吗？”刘春开已经尽量低声下气了，“一敏，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敏没出声，只大口大口地吸气，她——显然也没有一定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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